●卷七十 郊社考三
○郊
魏文帝南巡在颍阴,有司为坛於繁阳故城。庚午,登坛受绂,降坛视燎成礼,未有祖配。
明帝景初元年十月,营洛阳南委粟山为圜丘。诏曰:"曹氏系世,出自有虞氏。今祀圜丘,以始祖帝舜配;号圜丘曰皇皇帝天;方丘所祭曰皇皇后地,以舜妃伊氏配;天郊所祭曰皇天之神,以太祖武皇帝配;地郊所祭曰皇地之祇,以武宣后配;宗祀皇考高祖文皇帝於明堂,以配上帝。"
按:此以郊与圜丘为二处,用郑元之说。其时康成所注二《礼》方行,王子雍虽著论以攻之,而人未宗其说。然魏、晋而後,有天下者多起自匹夫,其祖父未有可以配天之功德,非如虞、夏四代之比。而康成之所谓配天者,以为周祀天於圜丘,以喾配,谓之禘;祀五帝於郊,以稷配,谓之郊;又祀五帝及五人帝於明堂,以文王配,谓之祖;祀五神於明堂,以武王配,谓之宗。此三祭者必皆有祖考可配,而後可以举事,是以魏文帝之时,有郊祀而未有祖配,直至明帝时,复远取舜以配圜丘,然後以武帝配郊,以文帝配明堂,盖拘於康成支离之说。是以配天之祀,必俟奕世之後,又复上取之遥遥华胄以足之,然後可以行礼耳。
初,侍中高堂隆论郊祀事,以魏为舜後,推舜配天。其後蒋济著文以追诘隆,谓舜本姓妫,其後曰田。曹氏族出自邾,魏武作《家传》,自云曹叔振铎之後,又陈思王作《武帝诔》曰:"於穆武王,胄稷允周。"则非舜後明甚,而横祀非族,降黜太祖,不配正天,皆为缪妄。济曰:"夫虬龙神於獭,獭自祭其先,不祭虬龙也;麒麟、白虎仁於豺,豺自祭其先,不祭麒、虎也。如元之说,有虞以上豺、獭之不若邪?"
自正始以後,终魏代,不复郊祀。
孙权初称尊号於武昌,祭南郊,告天用元牡。自以居非中土,不修设。末年,南郊追上父坚尊号为吴始祖以配天。後王嗣位,终吴代不郊祀。
晋武帝即位,南郊燎告,未有祖配。
泰始二年,诏定郊祀。南郊除五帝座,五郊同称昊天,各设一座而已。时群臣议:五帝即天也,王气时异,故殊其号,虽名有五,其实一神。宜除五帝号,同称昊天。从之。二月丁丑,郊祀宣皇帝以配天。十一月,有司又议奏:"古者,丘,郊不异,宜并圜丘、方丘於南北郊,更修立坛兆。其二至之祀,合於二郊。"帝又从之。是月冬至,帝亲祀圜丘於南郊。自是後,圜丘、方泽不别立。
按:以圜丘即郊,五帝同一天,王肃之说。武帝,肃外孙也。故祀礼从其说。
太康三年,帝亲郊祀,皇太子、皇子悉侍祠。十年十月,诏复明堂及南郊五帝位(见《五帝门》)。
诏:"郊祀、明堂礼乐,权用魏仪,遵周室肇称殷礼之义,但改乐章而已。"使傅元为之词。
《祠天地五郊夕牲歌》一。 《祠天地五郊迎送神歌》一。 《飨天地五郊歌》一。 《天地郊明堂夕牲歌》一。 《天地郊明堂降神歌》一。 《天郊飨神歌》一。
元帝即位於建康,太兴二年,立南郊於已地,其制度皆太常贺循所定,多依汉及晋初之仪。
三月辛卯,帝亲郊祀,飨配之礼一依武帝始郊故事。时尚未立北坛,地祇众神并在天郊。
始议立郊祀仪。尚书令刁协等议,宜须旋都洛邑乃修之。司徒荀组据汉献帝都许即便立郊,宜於此修奉。从之。
成帝咸和八年,制:"天郊则五帝之佐、日、月、五星、二十八宿、文昌、北斗、三台、司命、轩辕、后土、太一、天一、太微、钩陈、北极、雨师、雷、电、司空、风、伯、老人,凡六十二神从祀。"
康帝建元元年正月辛未,南郊,帝亲奉焉。祝文称"嗣天子臣某"。
安帝元兴三年,刘裕讨桓元,走之。已卯,告成功於南郊。是年,帝蒙尘江陵未反。其明年应郊,朝议以为宜依周礼,宗伯摄三公行事。尚书左丞王约之独曰:"郊天极尊,非天子不祀,无使皇舆不得亲奉。"从之。
郊庙牲、币、璧、玉之色,虽有成文,秦世多以骝驹(赤马黑鬣曰骝),汉则但云犊,未辨其色。江左南北郊同用元牲。
礼有事告祖祢宜社之文,未有告郊之典也。汉仪,天子之丧,使太尉告谥於南郊,他无闻焉。魏文帝黄初四年七月,帝将东巡,以大军当出,使太常以一特牛告祀南郊。及文帝崩,太尉锺繇告谥南郊,皆有事於郊也。江左则废。
宋武帝永初二年正月上辛,帝亲祀南郊,大赦。
三年九月(时营阳王已即位),司空徐羡之等奏高祖武皇帝宜配天郊。诏可。
孝武大明二年正月,有司奏:"今月六日南郊,舆驾亲奉;至时或雨,遂迁日,有司行事。"
有司奏:"按:魏代郊天值雨,更用後辛。晋代顾和亦云更择吉日,徐禅云晋代或丙或庚,并别有义。""且武帝十二月丙寅受禅,二年十一月庚寅冬至,祀天於圜丘,非专祈榖。又按《郊特牲》'受命於祖庙,作龟於祢宫'者,谓告之,退而卜。则告义在郊,非告日也。今日虽有迁,郊祀不异,不应重告。"徐爰议以为:"郊祀用辛,何偃据《礼》,不应更告。毛血告牷之後,虽有事,得更应有司行事,不容迁郊。"参议:"宜於遇雨迁用後辛,不重告。"诏可。
南郊自魏以来,多使三公行事。
三年,移郊兆於秣陵牛头山西,在宫之午地(徐爰曰:"《礼记》:燔柴於泰坛,祭天也;迎日於南郊,就阳位也。晋代过江,郊祭悉在北,或南出道狭,多於已地。大宋造邦维新,宜移郊正午,以定天位。")。
五年,有司奏郊用三牛。孝武崩,废帝以郊旧地为吉祥,移置本处。
齐高祖受禅,明年正月上辛,有事南郊而无配,牺牲之色因晋、宋故事。
武帝建元五年,正月,祀南郊。自兹以後,间岁而祀(时有司奏:"前代嗣位,或因前郊年,或自更始。今年正月已郊,未审明年应郊与否?"尚书令王俭议:"检晋明帝太宁五年南郊,其年九月崩,成帝即位,明年改元,即郊。简文咸安二年南郊,其年七月崩,孝武帝即位,明年改元,亦郊。宋元嘉三十年正月南郊,其年二月崩,孝武嗣位,明年改元,亦郊。此二代明例,差可依仿。"祭酒张绪等并同。诏可)。
永明元年,立春前郊祀(王俭启云:"按宋景平元年正月三日辛丑,南郊,其月十一日立春;元嘉十六年正月六日辛未,郊,其月八日立春。此近代明例,不以先郊後春为嫌,无烦迁日。"帝从之)。郊坛圆兆外内起瓦屋,形制宏壮(散骑常侍庾昙崇启云:"祭天尚质,秦、汉以来,郊兆坛域无立宫室,以明谦恭。"诏付外详。博士贺瑒议:"《周礼》:'王旅上帝,张毡案。'以毡为床於幄中,不闻郊所置宫宇也。"虞炎议:"汉之郊祀,天子自竹宫遥拜,息殿去坛既远,奉祀毕,旋息於此,无嫌。"祠部郎中李撝议:"《周礼》:'凡祭祀张其旅幕,张尸次。'尸则有幄。郑仲师云:'尸次,祭祀之尸所居更衣帐也。'凡祭之文,既不止於郊祀;立尸之言,理亦关於宗庙。古则张幕,今也房屋,宗庙旅幕可变为栋宇;郊坛毡案,何为不转制檐甍?"遂不行昙崇议)。
梁武帝即位,南郊,为坛在国之南(坛高二丈七尺,径十八丈,其外再壝,四门),常与北郊间岁。正月,皇帝致斋於万寿殿,上辛行事(吴操之云:"启蛰而郊,郊应在立春後。"何佟之云:"今之郊祀,是报昔岁之功,而祈今年之福,故取岁首上辛,不拘立春先後。周之冬至圜丘,大报天也;夏正又郊,以祈农事。故有启蛰之说。"帝曰:"圜丘自是祭天,先农即是祈榖。祭昊天宜在冬至,祈榖必须启蛰。"),用特牛一,祀天皇大帝於坛上,攒题曰"皇天座(四年,佟之启:"《周礼》称天曰神,今天攒宜题曰'皇天座'。")",以皇考太祖文帝配,五帝、天文从祀(五方上帝、五官之神、太一、天一、日、月、五星、二十八宿、太微、轩辕、文昌、北斗、三台、老人、风伯、雨师皆从祀。其五帝、二十八宿及风、雨师等座有坎,馀皆平地。王僧崇启曰:"五祀位在北郊,圜丘不宜重设。"帝曰:"五行之气,天地俱有,故宜两从。"僧崇又曰:"风伯、雨师皆箕、毕也,而今南郊祀箕、毕,复祭风伯、雨师,恐乖祀典。"帝曰:"箕、毕自是二十八宿,风伯、雨师即箕、毕下隶,两祭非嫌。")。礼以苍璧制币,除鬯祼(佟之启:"按:鬯者盛以六彝,覆以画幂,备其文饰,施之宗庙。今郊有祼,恐乖尚质,宜革之。"帝依之),香用沉(取本天之质阳所宜),器以陶匏素俎,席用藁秸(太祝牒:"坛下神座,悉用白茅,俎以漆。"诏下议。八座奏:"《礼》云:'观天下之物,务称其德。'则知郊祭俎不应漆。席用白茅,《礼》无所出。"於是改用素俎,五帝以下皆蒲席藁荐)。皇帝一献,再拜受福(帝以一献为质,三献为文,诏下议。博士陆玮等以为宗祧三献,义兼臣下,上天之礼,主在帝王。约理申义,一献为允。自是天地之祭皆一献。惟皇帝受福,明上灵降祚,臣下不敢同)。太尉设燎坛於丙地,礼毕,器席有司埋之(佟之议曰:"《礼》:'祭器弊则埋之。'今一用便埋,费而乖典。"帝曰:"荐席轻物,陶匏贱器,方还府库,容後秽恶。但弊则埋之者,谓四时祭器耳。"从有司烧埋之)。五年,迎五帝,以始祖配(时明山宾议,以始祖配飨五帝,从之)。十一年,帝曰:"《礼》'祭月於坎',由是阴义,乃别祭之仪。今兆南郊,既云就阳,理不应为坎。"遂废之(八座奏曰:"五帝之义,不应居坎。良由齐代圜丘小峻,边无神位。今丘形既广,请五帝座悉於坛上,外域二十八宿及风伯、雨师等座,悉停为坎")。十七年,帝以威仰、魄宝俱是天神,於坛则尊,於下则卑。南郊所祭天皇,其五帝别有明堂之祀,不烦重设。又祭二十八宿无十二辰,於义阙然。南郊可除五帝祀,加十二辰与二十八宿,各於其方为坛。
诏定郊禋之乐,以"雅"为称,取《诗序》"雅者正也"之义。《後雅》,三曲,四言(取《礼记》:"司徒论选士,升之学,曰俊士。"二郊用)。《皇雅》,三曲,五言(取《诗》:"皇矣上帝,临下有赫。"二郊、太庙同用)。《涤雅》,一曲,四言(取"帝牛在涤三月。"牷出入用)。《牷雅》一曲,四言(荐毛血用)。《诚雅》一曲,三言(取至诚感神义,南郊降神用)。又《诚雅》,一曲,四言(送神用)。《献雅》,一曲,四言(饮福用)。《禋雅》,一曲,四言(就燎用)。其辞并沈约所制。普通中,荐蔬无牲牢,遂省《涤》、《牷雅》云。
陈武帝永定元年受禅,修圜丘(坛高二丈二尺五寸,广十丈)柴燎告天。明年,因以正月上辛,有事南郊,以皇考德皇帝配,除十二辰、风伯、雨师及五帝位(太常卿许通奏曰:"按《周礼》以血祭祭社稷五祀。郑元云:'阴祀自血起,贵气臭也。五祀,五官之神也。'五神主五行,隶於地,故与埋沈疈辜同为阴祀。既非禋柴,无关阳祭。故何休云:'周爵五等者,法地有五行也。'五神位在北郊,圜丘不宜重设。又按以槱燎祀风伯、雨师,郑众云:'风伯箕,雨师毕,皆星也。'今南郊祭箕、毕,复祭风伯、雨师,恐乖祀典。"制并依。疈音普逼反,槱音羊九反),间岁而祀。文帝天嘉中,改以高祖配,复三献之礼(许通曰:"按《周礼 司樽彝》云,三献施於宗祧。郑元注:'一献施於小祀。'今用小祀之礼施於大神大帝,为不通矣。"从之)。宣帝即位,以郊坛卑下,更增广之(祠部郎王元规议曰:"古圜方二丘并因见有,本无高广之数。後代随事迁都,有筑建丈尺之仪。但五帝、三王不相沿袭,今增南郊上径十二丈,则天大数;下径十八丈,取三分益一;高二丈七尺,取三倍九尺之堂。")。
後魏道武皇帝即位二年正月,亲祀上帝於南郊,以始祖神元皇帝配。坛通四陛,壝埒三重,天位在上,南面,神元西面,五帝以下天文从食(五精帝在坛内,四帝各於其方。黄帝在未,日、月、五星、二十八宿、天一、太一、北斗、司中、司命、司禄、司人在中壝内,各因其方。其馀从食者各千馀神,醊在外壝内)。席用藁秸,玉以四珪,幣用束帛牲以黝犢(上帝神元用犢各一五方帝共犢一,日、月等共牛一)。祭毕,燎牲体左於坛东已地(从阳之义)。後冬至,祭上帝於圜丘,牲币并同。天赐二年四月,复祀天於西郊,为方坛,东为二陛,土陛无等。周垣四门,门各依方色为名。置木主七於坛上。牲用白犊、黄驹、白羊各一。祭之日,帝御大驾至郊所,立青门内近南,西面。内朝臣皆位於坛北,外朝臣及夫人、方容咸位於青门外。后率六宫从黑门入,列於青门内近北,并西面。廪牺令掌牲,陈於坛前,女巫执鼓,立於陛东,西面。选帝七族子弟七人,执酒在巫南,西面北上。女巫升坛摇鼓,帝拜,后肃拜,内外百官拜。祀讫,乃杀牲。执酒七人,西向,以酒洒天神主,复拜。如此者三,礼毕而反(後魏道武帝西平姑臧,东下山东,足为雄武之主。其时用事大臣崔浩、李顺、李孝伯等诚皆有才多,是谋猷之士,全少通儒硕学,所以郊祀,帝、后、六宫及女巫预焉,馀制复多参夷礼而违旧章)。自後岁一祭。
明元帝太常三年,立五精帝兆於四郊,远近放五行数,各为方坛四陛,埒壝三重通四门,以太皥等及诸佐配。祭黄帝常以立秋前十八日,馀四帝各以四立日祀之,牲各用牛一。又立春遣有司迎春於东郊,祭用酒脯枣栗,无牲币。
献文帝以西郊旧事,岁增木主,易代则更兆,其事无益於神明,乃革前仪,定置主七,立碑於郊所。
孝文帝太和十二年亲筑圜丘於南郊。
北齐每三年一祭,以正月上辛禘祀昊天上帝於圜丘(坛在国南郊,下广轮二百七十尺,上广轮四十六尺,高四十五尺。三成,成高十五尺,上中二级,四面各一陛,下级方维八陛。周以三壝,去丘五十步。中壝去内壝,外壝去中壝,各二十五步,皆通八门。又为大营於外壝之外,广轮三百七十步,其营堑广丈二尺,深一丈,四面各一门。又为燎坛於中壝外之丙地,广轮三十六尺,高三丈,四面各有阶),以高祖神武帝配,五精帝、天文等从祀(五精帝於中丘,面皆向内。日、月、五星、北斗、二十八宿、司中、司命、司人、司禄、风伯、雨师、灵星於下丘,众星位於内壝中)。礼以苍璧、东帛、苍牲九。皇帝初献,太尉亚献,光禄卿终献。司徒献五帝,司空献日、月、五星、二十八宿,太常丞以下荐众星。後诸儒定礼:圜丘改以冬至祀之,南郊则岁一祀,以正月上辛。为坛於国南(坛广轮三十六尺,高九尺,四面各一阶。为三壝,内壝去坛十五步,中壝、外壝相去如内壝。四面各一门。又为大营於外壝之外,广轮二百七十步。营堑广一丈,深八尺,四门。又为燎坛於中壝丙地,广轮二十七尺,高一尺八寸,四门各一阶)。祀所感帝灵威仰,以高祖神武皇帝配。礼用四珪有邸,币如方色。其上帝、配帝各傕牲一,燎同圜丘。
後周宪章多依周制,正月上辛祀昊天上帝於圜丘(丘三成,成崇丈二尺,深二丈,上径六丈,十有二陛,每等十有二级。圜壝径三百步,内壝半之,在国之阳七里),以其先炎帝神农氏配,五帝、天文并从祀(日、月、内官、中官、外官、众星)。又祀所感帝灵威仰於南郊(於国南五里为方坛,崇丈二尺,广四丈。壝方百二十步,内壝半之),以始祖献侯莫那配。用牲各以方色。皇帝乘苍辂,戴元冕,备大驾而行,从祭者皆苍服。
隋文帝受命再岁冬至日,祀昊天上帝於圜丘(制坛於国南太阳门外道东二里。丘四成,成各高八尺一寸,下成广二十丈,再成广十五丈,三成广十丈,四成广五丈),太祖武元皇帝配(并丘上),五方上帝、天文并从祀(日、月、五星、内官四十二座,次官百三十二座,外官百二十一座,众星三百六十座。五帝、日、月、在丘第二等,北斗、五星、十二辰、河汉、内官在丘第三等,二十八宿、中官在丘第四等,外官在内壝内,众星在内壝外)。上帝、配帝苍犊各一,五帝、日、月方色犊各一,五星在下羊豕各九。孟春上辛,祠感帝赤熛怒於南郊(为坛於国南太阳门外道西一里,去宫十里,高七尺,广四丈),以太祖武元帝配。其礼,四珪有邸,牲用傕犊二。
炀帝大业元年孟春,祀感生帝,改以高祖文帝配,馀并仍旧。十年冬至,祀圜丘,帝不斋於次。诘朝,备法驾至,便行礼。是日,大风,帝独献上帝,三公分献五帝,礼毕,御马疾驱而归。
致堂胡氏曰:"郊之为礼,天子所以对越上帝也。上帝虽无情,而感应之理如响之从声也。若其保佑景命,则将事之时,风雨不作,宇宙澄霁,嘉祥叶气,若顾若答,否则反是。考之方册,自古郊祀而有变异,不得成礼者,惟慕容超与杨广耳。二人旋踵而亡,且受诛戮。然则郊祀而有变异,乃国家灭亡之大徵,《中庸》所谓'必有妖孽'者,可不深加警戒而重有修省乎(南燕主超祀南郊,有兽如鼠而赤,大如马,来至坛侧。须臾,大风画晦。超惧,大赦)!"
北齐大禘圜丘歌辞 夕牲,群臣入门,奏《肆夏乐》辞一首。迎神,奏《高明乐》词一首。牲出入,奏《昭夏》辞一首。荐毛血,奏《昭夏》辞一首。进熟,皇帝入门,奏《皇夏辞》一首。皇帝升丘,奏《皇夏辞》一首。皇帝初献,奏《高明乐》辞一首。皇帝奠爵讫,奏《高明乐》、《覆焘之舞》辞一首。皇帝献太祖飨神座,奏《武德之乐》、《昭烈之舞》辞一首。皇帝饮福酒,奏《皇夏之乐》辞一首。送神,降丘南陛,奏《高明乐》辞一首。柴坛既燎,奏《昭夏乐》辞一首。皇帝还便殿,奏《皇夏》辞一首。五郊《迎气乐》辞一首。
周圜丘歌辞 降神,奏《昭夏》一首。皇帝将入门,奏《皇夏》一首。俎人,奏《昭夏》一首。皇帝升坛,奏《皇夏》一首。皇帝初献,作《雲门之舞》一首。皇帝初献配帝,作《雲门之舞》一首。皇帝初献及献配帝毕,奏登歌一首。皇帝饮福酒,奏《皇夏》一首。严奠,奏《雍乐》一首。帝就望燎位,奏《皇夏》一首。帝就便坐,奏《皇夏》一首。
隋圜丘歌乐辞 降神,奏《昭夏》辞一首。皇帝升坛,奏《皇夏》辞一首,登歌辞一首。皇帝初献,奏《诚夏》辞一首。皇帝既献,奏文舞辞一首。皇帝饮福酒,奏《需夏》辞一首,武舞辞一首。送神,奏《昭夏》辞一首。皇帝就燎,还大次,并奏《皇夏》辞同上。
唐高祖武德初,定令每岁冬至,祀昊天上帝於圜丘,以景帝配,五方上帝、天文并从祀(坛於京城明德门外道东二里。四成,成各高八尺一寸,下成广二十丈,再成广十五丈,三成广十丈,四成广五丈。五方上帝、日、月、内官、中官、外官、众星皆从祀。其五方帝及日、月七座,在坛第二等;内官、五星以下五十五座,在第三等;二十八宿以下百三十五座,在第四等;外官百一十二座,在外壝之内;众星三百六十座,在外壝之外)。上帝及配帝用苍犊各一,五方帝及日、月用方色犊各一,内官以下加羊豕凡九。孟春辛日祈榖,祭感帝於南郊,以元帝配(牲用苍犊二)。
高宗显庆二年,诏:"南郊祈榖、孟春雩、明堂大享,皆祭昊天上帝,罢感帝祠。"
太尉长孙无忌议曰:"据《祠令》及《新礼》,并用郑元六天之义,圜丘祀昊天上帝,南郊祭太微、感帝,明堂祭太微、五天帝。臣等谨按:郑元此义唯据《纬书》,所说六天,皆谓星象,而昊天上帝不属穹苍。故注《月令》及《周官》,皆谓圜丘所祭昊天上帝为北辰星曜魄宝。又说《孝经》'郊祀后稷以配天',及明堂严父配天,皆为太微五帝。考其所说,舛谬特深。按《易》云:'日月丽乎天,百榖草本丽乎地。'又云:'在天成象,在地成形。'足明辰象非天,草木非地。《毛诗传》云:'元气昊天,则称昊天;远视苍苍,则称苍天。'天以苍昊为体,不入星辰之例。且天地各一,是曰'两仪'。天尚无二,焉得有六?是以王肃群儒咸駁此义。又检太史《圜丘图》,昊天上帝座外,别有北辰座,与郑义不同。得太史令李淳风等状称:昊天上帝图位自在坛上,北辰自在第二等,与北斗并列,为星官内座之首,不同郑元据《纬书》之说。此乃羲和所掌,观象制图,推步有徵,相沿不谬。又按《史记 天官书》等,太微宫有五帝者,自是五精之神,五星所奉,以其是人主之象,故况之曰'帝',如房、心为天王之象,岂是天乎?《周礼》云:'兆五帝於四郊。'又云:'祀五帝则掌百官之誓戒。'唯称五帝,皆不言天,此自太微之神,本非穹昊之祭。又《孝经》云'郊祀后稷',别无圜丘之文。王肃等皆以为郊即圜丘,圜丘即郊,犹'王城'、'京师',异名同实,符合经典,其义甚明。而今从郑说,分为两祭,圜丘之外,别有南郊,违弃正经,理深未允。且检吏部式,惟有南郊陪位,更不别载圜丘。式文既遵王肃,祠令仍行郑义,令、式相乖,理宜改革。"从之。
乾封初,诏依旧祀感帝。以有司议,又下诏依郑元义祭五天帝。司礼少常伯郝处俊等奏:"《显庆新礼》,废感帝祀为祈榖,祀昊天以高祖配。旧礼,感帝以世祖元皇帝配。今既依旧复祈榖为感帝,以高祖配者。高祖依新礼且配圜丘昊天上帝,更配感帝,便恐有乖周人禘喾而郊稷之义。今若禘、郊一祖同配,恐无所据。"从之。又诏圜丘以高祖、太宗并配(先是,太宗只配明堂)。
武太后临朝,垂拱元年,诏有司议圜丘、方丘及南郊、明堂严配之礼,以高祖、太宗、高宗三帝并配。
成均助教孔元义议曰:"《孝经》'严父莫大於配天',明配尊大之天,昊天是也。物之大者,莫大於天,推父比天,与之相配,行孝之大,莫过於此,以明尊严之极也。请奉太宗、高宗配昊天上帝於圜丘,义符《孝经》、《周易》之文。神尧肇开王业,应天顺人,请配感帝於南郊,义符《大》之文。又《孝经》云:'宗祀文王於明堂。'文王但祖,而言宗者,亦是通武王之义。请奉太宗、高宗配祭於明堂,义符《周易》及《祭法》之文。"太子右谕德沈伯仪曰:"郑元注《祭法》:禘、郊、祖、宗,谓祭祀以配食。禘谓祭昊天於圜丘,祭上帝於南郊曰郊,祭五帝、五神於明堂曰祖宗。伏寻严配之文,於此最为详备。得礼之序,莫尚於周,禘喾郊稷,不闻於二主;明堂宗祀,始兼於两配。以文王、武王父子殊别,文王为父,上主五帝;武王对父,下配五神。《孝经》云:'严父莫大於配天,则周公其人也。昔者,周公宗祀文王於明堂,以配上帝。'不言武王以配天,则武王虽在明堂,礼未齐於配祭,既称宗祀,义独主於尊严。虽同两祭,终为一主。故《孝经纬》曰'后稷为天地主,文为五帝宗'也。必若一神两祭便,则五祭十祠,祭献频繁,礼亏於数。此则神无二主之道,礼崇一配之义。窃寻贞观、永徽共遵专配,显庆之後,始创兼尊。必以顺古而行,实谓从周为美。高祖请配圜丘、方泽,太宗请配南郊、北郊。高宗制礼作乐,告禅升中,率土共休,普天同赖。窃惟莫大之孝,理当总配五天。"凤阁舍人元万顷等议:"谨按见行礼,昊天上帝等祠五所,咸奉高祖、太宗兼配。今议者引《祭法》、《周易》、《孝经》之文,虽近稽古之词,殊失因心之旨。《诗》云:'昊天有成命,二后受之。'《易》曰:'殷荐之上帝,以配祖考。'敬寻厥旨,本合斯义。今若远摭遗文,近乖成典,慎终追远,良谓非宜。严父配天,宁当若是?伏据见行礼,高祖、太宗今既先配五祠,理当依旧无改。请奉高宗历配五祠。"制从万顷议。自是郊丘诸祀皆以三祖配。
按:并配之制始於唐。自郑康成有六天之说,魏、晋以来,多遵用之。以为曜魄宝亦天也,感生帝亦天也,均之为天,则配天之祖,其尊一也。至唐人始以曜魄宝、五帝皆星象之属,当从祀南郊,而不当以事天之理事之,善矣。然感帝之祠,既罢旋复,虽复其祠,而以为有天、帝之分、尊卑之别(永昌元年敕:"天无二称,帝是通名。承前诸儒,互生同异,乃以五方之帝亦谓之天。假有经、传互文,终是名实未当,称号不别,尊卑相浑。自今郊祀之礼,唯昊天上帝称天,自馀五帝皆称帝。"),遂於郊与明堂所配之祖,不无厚薄之疑,乃至每祭并配,而後得为严父之礼。然则周公亦岂厚於后稷而薄於文王乎?则曷若一遵初议,若郊、若明堂皆专祀昊天,各以一祖配之;而感帝之属,则从祀於天,於礼意人情为两得乎?
周武氏天册万岁元年,亲享南郊,始合祭天地。
中宗景龙三年,亲祀南郊,以皇后为亚献,仍补大臣李峤等女为斋娘,执笾豆,以韦巨源为终献。
时国子祭酒祝钦明、司业郭山恽等建言:"古者,大祭祀,后祼献以瑶爵。皇后当助祭天地。"太常博士唐绍、蒋钦绪駁之,以为:"郑元注《周礼 内司服》,唯有助祭先王先公,无助祭天地之文。钦明引《九嫔职》,大祭祀后祼献,则赞瑶爵。据天地大神,至尊不祼,天地尚质,亦无瑶爵,明此乃宗庙大祭祀之文。皇后不当助祭。"南郊国子司业褚无量等议,以为祭天惟以始祖为主,不配以祖妣,故皇后不应预祭。韦巨源定仪注,请依钦明议。上从之。
其年十一月十三日乙丑冬至,阴阳人卢雅、侯艺等请奏促冬至就十二日甲子,以为吉会。右台侍御史唐绍奏曰:"礼所以冬至祀圜丘於南郊,夏至祭方泽於北郊者,以其日行缠次,极於南北之际也。日北极当晷度循半,日南极当晷度环周。是日一阳爻生,为天地交际之始。故《易》曰:'《复》,见天地之心乎!'即冬至卦象也。一岁之内,吉莫大焉。甲子但为六甲之始,一年之内,隔月常遇,既非大会,晷运未周,唯总六甲之辰,助四时而成岁。今欲避环周以取甲子,是背大吉而就小吉也。"太史令傅孝宗奏曰:"准《漏刻经》,南陆北陆并曰校一分,若用十二日甲子,即欠一分,未南极,即不得为至。"上曰:"俗谚云:'冬至长於岁',亦不可改。"竟依绍议,以十三日乙丑祀圜丘。
元宗开元三年,左拾遗张九龄上表请郊祀,曰:"臣伏以天者,百神之君,而王者之所由受命也。自古继统之君,必有郊配之义,盖以敬天之命,以报所受。故於郊义,则不以德泽未洽,年榖不登,凡事之故而阙其礼。《孝经》云:'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。'成王幼冲,周公居摄,犹用其礼,明不暂废。汉丞相匡衡亦云:'帝王之事,莫重乎郊祀。'董仲舒又云:'不郊而祭山川,失祭之序,且逆於礼,故《春秋》非之。'陛下御极以来,於今五载,既光太平之业,未行大报之礼,窃考经传,义或未通。况郊祀常典,犹阙其仪,有若怠於事天,臣恐不可以训。伏望以迎日之至,展燔柴之礼,则圣朝典则,可谓无遗矣。"
开元十一年十一月,亲享圜丘。中书令张说为礼仪使,卫尉少卿韦縚为副。说建议请以高祖配祭,始罢二祖同配之礼。
十五年,太常博士钱嘉会上议曰:"准《月令》及《祠令》,九月农功毕,大享五帝於明堂。正观及神龙皆於南郊报祭,中间寝废,有亏祀典。准《孝经》'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',请每年九月於南郊雩坛行享礼,以睿宗皇帝配。"制从之。
天宝元年二月,敕:"凡所祀享,必在躬亲。其皇地祇宜就南郊合祭。"是月十八日,亲享元元皇帝於新庙;十九日,亲享太庙;二十日,合祭天地於南郊。自後有事圜丘,皆天地合祭。若册命大事告圜丘,有司行事亦如之。
代宗宝应元年,太常卿杜鸿渐礼仪使、判官薛颀、归崇敬等言:"禘者,冬至祭天於圜丘,周人配以远祖。高祖非始封之君,不得为太祖以配天地。"谏议大夫黎幹以谓:"禘者,宗庙之事,非祭天,而太祖非受命之君,不宜作配。"为十诘、十难以非之。书奏不报,乃罢高祖,以景皇帝配。
幹十难略曰:"稽上古洎今,无以人臣为始祖者,唯殷以契,周以稷。夫稷、契者,皆天子元妃之子,感神而生。昔帝喾次妃简狄,有娀氏之女,吞元鸟之卵,因生契,长而佐禹治水,有大功。舜乃命契作司徒,百姓既和,遂封於商。故《诗》曰'天命元鸟,降而生商',此之谓也。后稷者,其母有邰氏之女曰姜嫄,为帝喾妃,出野履巨迹,歆然有孕,生稷。稷长而勤於稼穑,尧闻,举为农师,天下得其利,有大功,舜封於邰,号曰后稷。唐、虞、夏之际,皆有令德。故《诗》曰'履帝武敏歆','居然生子','即有邰家室',此之谓也。舜、禹有天下,稷、契在其间,量功比德,亦其次也。舜受职,则播百榖,敷五教;禹让功,则平水土,宅百揆。故《国语》曰:'圣人之制祀,德施於人则祀之,以死勤事则祀之。'契为司徒而人辑睦,稷勤百榖而死,皆居前代祀典,子孙有天下,得不尊而祖之乎?"
又曰:"夫始祖者,经纶草昧,体大则天,所以比元气广大,万物之宗尊,以长至阳气葫动之故,乃俱祀於南郊也。夫万物之始,天也;人之始,祖也;日之始,至也。扫地而祭,质也;器用陶匏,性也;牲用犊,诚也。兆於南郊,就阳位也;至尊至质,不敢同於先祖,礼也。故《白虎通》云:'祭天岁一,何也?至尊至质,事之不敢亵黩,故因岁之阳气始达祭之。'今国家一岁四祭,黩莫大焉,上帝、五帝,其祀遂阙,怠亦甚矣。黩与怠,皆礼之失,不可不知。夫亲有限,祖有常,圣人制礼,君子不以情变易。国家重光累圣,历祀百年,岂不知景帝始封於唐?当时通儒议功度德,乃尊神尧以配天,宗太宗以配上帝。神有定主,为日已久。今欲出神尧配含枢纽,以太宗配上帝,则紫微五精,上帝佐也,以子先父,岂礼意乎?非止神祇错位,亦以宗祖乖序,何以上称皇天祖宗之意哉!若夫神尧之功,太宗之德,格於皇天上帝,臣以郊祀宗祀,无以加焉。"
又曰:"所言魏文帝丕以武帝操为始祖,晋武帝炎以宣帝懿为始祖者,孟德、仲达皆人杰,拥天下之强兵,挟汉、魏之微主,专制海内,令行草偃,服衮冕,陈轩悬,天子决事於私第,公卿并拜於道左,名虽为臣,势实为君。後主因之而业帝,前王由之而禅代,子孙尊而祖之,不亦可乎?"
永泰二年,礼仪使、太常卿杜鸿渐奏:"冬至祀昊天上帝,夏至祀皇地祇,请以太祖景皇帝配享;孟春祈榖祀昊天上帝,孟冬祀神州,请以高祖神尧皇帝配享;孟夏雩祀昊天上帝,请以太宗文武圣皇帝配享;季秋大享明堂,祀昊天上帝,请以肃宗大圣皇帝配享。臣与礼官、学士凭据经文,事皆明著,德音详定,久未施行。"敕旨并依。至永泰二年六月,久旱,言事者云:"太祖景皇帝追封於唐,高祖受命之祖,唐有天下,不因於景皇帝。今配享失德,故神不降福,愆阳为灾。"上又令百官就尚书省议,太常博士独孤及议曰:"谨按《礼经》,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,以其祖配之。凡受命始封之君,皆为太祖,继太祖已下六庙,则以亲尽迭毁,而太祖之庙虽百代不迁。此五帝、三王所以尊祖敬宗也。故受命於神宗,禹也,而夏后氏祖颛顼而郊鲧。缵禹黜夏,汤也,而殷人郊冥而祖契。革命作周,武王也,而周人郊稷而祖文王。则明自古必以首封之君,配昊天上帝。唯汉氏崛起丰、沛,丰公、太公皆无位无功德,不可以为祖宗,故汉以高帝为太祖,其先细微故也,非足为後代法。伏惟太祖景皇帝以柱国之任,翼周弼魏,肇启王业,建封於唐。高祖因之,遂以为天下之号,天所命也。亦曰契之封商,后稷之封邰。禘郊祖宗之位,宜在百代不迁之典。郊祀太祖,宗祀高祖,犹周之祖文王而宗武王也。今若以高祖创业,当跻其祀,是弃三代之令典,遵汉氏之末制,黜景帝之大业,同丰公,太公之不祀,反古违道,将孰甚焉!夫追尊景皇帝,庙号太祖,高祖、太宗所以尊崇之礼也。若配天之位既易,则太祖之号宜废,祀之不修,庙亦当毁。尊祖报本之道,其坠於地乎!汉制,擅议宗庙,以大不敬论。今武德、正观之宪章未改,国家方将敬祀事,以和神人。禘郊之间,恐非所宜言。谨稽礼文,参诸夏、商、周、汉故事,配享天帝之制,请仍旧典。"及归崇敬执前议,乃止以景皇帝配定。
宪宗元和二年正月拜郊,将及大礼,阴气凝闭,浃旬不开。群有司虑降雪不克展礼,宰臣议请改日。上曰:"郊庙重事,吾斋戒有日,岂以将雨雪而废乎?"洎至大礼方飨献之次,景物澄霁;及銮舆就次则微雪,大驾将动则又止焉。翌日,御楼宣赦才毕,阴雲复结,瑞雪盈尺。众情欢悦,咸为圣心昭感致焉。
长庆三年,太常礼院奏:"郊坛祠祀遇大雨雪废祭,其礼物条件如後:御署祝版(既未行祭礼,无焚毁之文,请於太常寺敕库收贮。而其小祀,虽非御署,准此),玉币、燎柴、神酒、燎币、醴齐,并榛栗、酺醢及应行事烛等(请令郊社署各牒有司,充次祭支用矣),牲牛(参牲既未行祭礼,无进胙、赐胙之文,请比附《礼记》及《祠令》"牲死则埋"之例,委监祭使及礼官於祠所瘗埋。其小祀不全用牢牲,旧例用猪羊肉,亦准此),粢盛、瓜菹、笋菹、应已造成馔物(请随牲瘗埋),行事官明衣绢布等(准式既祭前给讫,合充洁服,既已经用,请便收破),公卿已下明房油、暖幕、炭、应宿齐日所破用物(请收破),"旨依,永为定式。
元和十五年十二月,宣问有司:"有事南郊,合卜日与否?"礼官奏曰:"伏准礼令,祀祭皆卜日。然自天宝以後,凡欲郊祀,必先朝太清宫,次日飨太庙,又次日飨天。相循至今,并不卜日。"从之。
高祖在位九年,亲祀南郊一(武德四年十一月一日)。
太宗在位二十三年,亲祀南郊四(贞观二年十一月十九日,五年十一月十一日,十七年八月四日,一阙年月)。
高宗在位三十四年,亲祀南郊二(永徽二年十一月二日,总章元年十一月十七日)。
中宗在位五年,亲祀南郊一(景雲三年十一月十三日)。
睿宗在位四年,亲郊二(景雲三年正月十一日,拜南郊。太极元年二月一日,拜北郊)。
元宗在位四十五年,亲祀南郊五(开元十一年十一月十六日,天宝元年二月二十日,六载正月十二日,十载正月十日,十三载二月八日)。
肃宗在位七年,亲祀南郊二(乾元元年四月十四日,上元二年建子月十七日)。
代宗在位十七年,亲祀南郊一(广德二年二月五日)。
德宗在位二十六年,亲祀南郊四(建中元年正月五日,贞元元年十一月十一日,六年十一月八日,九年十一月十日)。
宪宗在位十四年,亲祀南郊一(元和二年正月)。
穆宗在位四年,亲祀南郊一(长庆元年正月)。
敬宗在位二年,亲祀南郊一(宝历元年正月)。
文宗在位十四年,亲祀南郊一(太和三年十一月)。
武宗在位六年,亲祀南郊二(会昌元年正月一日,五年正月一日)。
宣宗在位十三年,亲祀南郊一(大中七年正月十七日)。
懿宗在位十四年,亲祀南郊二(咸通元年十一月,四年正月)。
僖宗在位十七年,亲祀南郊一(乾符二年十一月)。
昭宗在位十六年,亲祀南郊一(龙纪元年十一月)。
◎唐开元礼
皇帝冬至祀圜丘仪(正月上辛祈榖、孟夏雩祀及摄事并附)
△斋戒
前祀七日,皇帝散斋四日於别殿,致斋三日,其二日於太极殿,一日於行宫。前致斋一日,尚舍奉御设御幄於太极殿西序及室内,俱东向。尚舍直长张帷於前楹下。致斋之日,质明,诸卫勒所部屯门列仗。画漏上水一刻,侍中版奏请中严。诸卫之属各督其队,入陈於殿庭如常仪。通事舍人引文武五品以上,袴褶陪位如式。诸侍卫之官各服其器服,诸侍臣并结珮(凡斋者并结珮),俱诣閤奉迎。上水二刻,侍中版奏外办。上水三刻,皇帝服衮冕(上辛服通天冠,绛纱袍也),结珮,乘舆出自西房,曲直华盖、警跸侍卫如常仪。皇帝即御座,东向坐,侍臣夹侍如常。一刻顷,侍中前跪,奏称:"侍中臣某言,请降就斋室。"俯伏,兴,还侍位。皇帝降座入室,文武侍臣各还本司,直卫者如常。通事舍人分引陪位者以次出。凡应祀之官,散斋四日,致斋三日(散斋皆於正寝,致斋二日於本司,一日於祀所。其无本司者,皆於祀所焉)。近侍之官应从升者及从祀群官、诸方客使,各於本司、馆,清斋一宿(无本司,各於家正寝)。诸祀官致斋之日,给酒食及明衣布,各习礼於斋所(摄事,无皇帝。斋仪,上辛、雩祀同)。光禄卿监取明水、火(太官令取水於阴鉴,取火於阳燧。火以供爨,水以实蹲焉)。前祀二日,太尉告高祖神尧皇帝庙,如常告之仪(告以配。雩祀,侑神作主。孟夏,太宗文武皇帝庙)。前祀一日,诸卫令其属,未後一刻各以其器服守壝(每门二人,每隅一人),与太乐工人俱清斋一宿焉。
凡大祀,斋官皆前七日集尚书省,太尉誓曰:"某月日祀昊天上帝於圜丘(其誓各随祭享祀事言之)。各扬其职。不供其事,国有常刑。"散斋理事如旧,夜宿止於家正寝,唯不吊丧问疾,不作乐,不判署刑杀文书,不行刑罚,不经秽恶。致斋,唯祀事得行,其馀悉断(凡大祀之官,散斋四日,中祀三日,小祀二日;致斋,大祀三日,中祀二日,小祀一日。其致斋日,三公於都省安置所司铺设。其馀官,皇城内有本司者於本司,无者於太常郊社、太庙斋坊安置,皆日未出前到斋所。至祀前一日,各从斋所昼漏上水三刻向祀所,仍令平明清所行之路,道次不得见诸凶秽、縗絰。经过讫,任行。其哭泣之声闻於祭所者,权断讫事。非应散斋者,唯清斋一宿於本司及祀所。凡大祀、中祀接神斋官,祀前一日皆沐浴。九品以上皆官给明衣,斋郎升坛行事亦权给洁服。应斋官所习礼,临时阙者,通摄行事。致斋之日,先不食公粮,及无本司者,大官准品给食,祈告一日。清斋者设食亦如之。凡散斋有大功已上丧,致斋有周已上丧,并听赴。即居缌麻已上丧者,不得行宗庙之祭。其在斋坊病者听还,死於斋所,同房不得行事也)。
△陈设
前祀三日,尚舍直长施大次於外壝东门之内道北,南向(摄事,守宫设祀官、公卿已下次於东壝之外道南,北向西上焉),尚舍奉御铺御座。卫尉设文武侍臣次(上辛、雩祀,守宫设文武侍臣次焉)於大次之前,文官在左,武官在右,俱相向(上辛、雩祀,於大次之後,俱南向)。设诸祀官次於东壝之外道南,从祀文官九品已上於祀官之东,东方、南方朝集使於文官之东,东方、南方蕃客又於其东,俱重行,每等异位,北向西上。介公、酅公於西壝之外道南,武官九品已上於介公、酅公之西,西方、北方朝集使於武官之西,西方、北方蕃客又於其西,俱重行,每等异位,北向东上(其褒聖侯若在朝位於文官三品之下攝事無大次褒聖等儀上辛雩祀同)設陳饌幔於内壝,東門、西門之外道北南向,北門之外道東西向(坛上及东方南方午陛之东,馔陈於东门外;西方及南方午陛之西,馔陈於西门外;北方之馔陈於北门外。上辛、雩祀但有壝东方之外馔焉)。前祀二日,太乐令设宫悬之乐於坛南内壝之外,东方、西方磬簴起,北鐘簴次之,南方、北方磬簴起,西鐘簴次之。设十二鎛钟於编悬之间,各依辰位。树雷鼓於北悬之内,道之左右。植建鼓於四隅,置柷敔於悬内(柷在左,敔在右),设歌钟、歌磬於坛上近南,北向,簴在西,鐘簴在東。其匏竹者立於坛下,重行,北向,相对为首(凡悬皆展而编之)。诸工人各位於悬後,东方、西方,以北为上;南方、北方,以西为上。右校扫除坛之内外,郊社令积柴於燎坛(其坛於神坛之景地,内壝之外),方一丈,高丈二尺。开上南出户,方六尺。前祀一日,奉礼设御位於坛之东南,西向;望燎位於柴坛之北,南向;设祀官、公卿位於内壝东门之外(上辛、雩祀则东门内,摄事亦然),道南,分献之官於公卿之南(上辛、雩祀无分献位。以下皆然),执事者位於其後,每等异位,俱重行,西向北上。设御史位於坛下,一位於东南,西向;一位於西南,东向。设奉礼位於乐悬东北,赞者二人在南,差退,俱西向。又设奉礼、赞者位於燎坛东北,西向。皆北上。设协律郎位於坛上南陛之西,东向。设太乐令位於北悬之间,当坛北向。设从祀文官九品已上位於执事之南,东方、南方朝集使於文官之南,东方、南方蕃客又於其南,俱每等异位,重行,西面北上。介公、酅公位於中壝(上辛、雩祀,内壝)西门之内,道南武官九品已上位於介公、酅公之南,西方、北方朝集使於武官之南,西方、北方蕃客又於其南,俱每等异位,重行,东向北上(其褒圣侯,於文官三品之下,诸州使人各分方位於朝集使之後。摄事无褒圣已上至从祀位)。又设祀官及从祀群官等门外位於东西壝门之外,如设次之式。设牲榜於东壝之外,当门西向。苍牲一居前,又苍牲一,在青牲一北少退,南上;次赤牲一、黄牲一、白牲一、元牲一(雩祀,五方色牲各二);又赤牲一、白牲一(上辛、雩祀,无日、月牲)在南,皆少退,以北为上。又设廪牺令位於牲西南,祝史陪其後,俱北向。设诸太祝位於牲东,各当牲後,祝史陪其後,俱西向。设太常卿省牲位於牲前,近北,又设御史位於太常卿之西,俱南向。设酒樽之位。上帝,太樽二、牺樽二、山罍二,在坛上东南隅,北向;象樽二、壶樽二、山罍四,在坛下南陛之东,北向。俱西上。设配帝著樽二、牺樽二、象樽二、山罍二,在坛上,於上帝酒樽之东,北向。俱西上。五帝、日、月各太樽二,在第一等(上辛则五帝各太樽二、著樽二、牺樽二、罍一,在第一等,神座之左而右向,无日、月已下诸座。摄事亦然也)。内官每陛间各象樽二,在第二等。中官每陛间各壶樽二,在第三等。外官每阶间各概樽二,在坛下。众星每道间各散樽二,於内壝之外。凡樽,各设於神座之左而右向(樽皆加勺、幂。五帝、日、月以上,皆有坫以置爵。雩祀,无日、月以下樽。其五帝太樽、牺樽各二,罍一,在第一等;五人帝牺樽各二,在第二等;五官象樽各二,在坛下),设御洗於午陛东南,亚献、终献同洗於卯陛之南,俱北向(摄仪但设洗午陛东南,北面。雩祀设亚献之洗於御东南,五官洗於樽北)。罍水在洗东,篚在洗西,南肆(篚,实以巾、爵)。设分献罍、洗、篚、幂各於其方陛道之左,俱内向;执樽、罍、篚、幂者,各於樽、罍、篚、幂之後;设玉币之篚於坛上下樽坫之所。祀前一日,晡後(上辛、雩祀皆祀日未明五刻焉),太史令、郊社令各常服,帅其属升,设昊天上帝神座於坛上北方,南向,席以藁秸。设高祖神尧皇帝神座(雩祀则设太宗文武圣皇帝神座焉)。於东方,西向,席以莞。设五方帝、日、月神座於坛第一等,青帝於东陛之北,赤帝於南陛之东,黄帝於南陛之西,白帝於西陛之南,黑帝於北陛之西(雩祀又设五人帝座於第二等,如五方之陛位;又设五官座於坛下东南,西向北上。无日、月以下诸星位),大明於东陛之南(上辛并无大明以下位矣),夜明於西陛之北,席皆以藁秸。又设五星、十二辰、河汉及内官五十五座於第二等十有二陛之间,各依方面,凡座皆内向。其内官有北辰座於东陛之北,曜魄宝於北陛之西,北斗於南陛之东,天一、太一皆在北斗之东,五帝内座於曜魄宝之东,并差在行位前。又设二十八宿及中官百五十九座於第三等,其二十八宿及帝座、七公、曰星、帝席、大角、摄提、太微、太子、明堂、轩辕、三台、五车、诸王、月星、织女、建星、天纪等十七座,并差在行位前。又设外官百五座於内壝之内,又设众星三百六十座於内壝之外,各依方次十有二道之间,席皆以莞,设神位各於座首。所司陈异宝及嘉瑞等於乐悬之北东西厢(昊天上帝及配帝、五帝、日、月之座设讫却收,至祀日未明五刻,郊社令、太史令各服其服,升坛重设之。其内官、中官、外官、众星等诸座,一设定不收也)。
△省牲器
省牲之日,午後二刻,去坛二百步所(享明堂则於明堂所,庙享则於庙所,皆二百步所焉),诸卫之属禁断行人(庙享则太庙令整拂神幄焉)。晡後二刻,郊社令、丞帅府史三人,诸仪二人(享庙则太庙令帅府史也),及斋郎以樽、坫、罍、洗、篚、幂入设於位(庙享则笾、豆、簋、鉶皆设位,加以巾盖,诸器物皆濯而陈之。升坛者各由其陛,升庙堂者升自东陛焉)。晡後三刻,谒者、赞引各引祀官、公卿已下俱就东壝门外位(庙享则无壝外公卿位焉),诸太祝与廪牺令以牲就榜位。谒者引司空(诸仪并引太常卿也),赞引引御史,入诣坛东陛,升,行扫除於上,降,行乐悬於下,讫,出还本位。初,司空将升,又谒者引太常卿,赞引引御史,入诣坛东陛,升,视涤濯(於视濯溉,执樽者皆举幂告洁。庙享升东阶),讫,引降就省牲位,南向立。廪牺令少前,曰:"请省牲。"退复位,太常卿省牲。廪牺令又前举手曰:"腯。"还本位。诸太祝各循牲一匝,四向举手曰:"充。"俱还本位。诸太祝与廪牺令以次牵牲诣厨授太官。谒者引光禄卿诣厨省鼎镬,申视濯溉。谒者、赞引各引祝官、御史(庙享但引御史)省视馔具,俱还斋所(享庙则进馔者入彻笾、豆、簋、簠、鉶、〈登瓦〉以出而已)。祀日,未明五刻,太官令帅宰人以鸾刀割牲,祝史以豆取毛血,各置於馔所,遂烹牲(庙享毛血每座其实一豆,祝史洗肝於郁鬯;又取膟膋,每座各实一豆,俱置馔所。脺膋,肠间脂也)。
△銮驾出宫
前出宫三日,本司宣摄内外各供其职。尚舍设行宫於坛东,南向,随地之宜;守宫设从祀官五品已上次於承天门外东西朝堂,如常仪。前二日,太乐令设宫悬之乐於殿庭,如常仪(驾出,悬而不作)。其日昼漏上水五刻,銮驾发引。发引前七刻,捶一鼓,为一严(三严时节,前一日侍中奏裁也),侍中奏开宫殿门及城门。未明五刻,捶二鼓,为再严,侍中版奏请中严。奉礼郎设从祀群官五品已上位:文官於东朝堂之前,西向;武官於西朝堂之前,东向,俱重行北上。从祀群官五品已上,依时刻俱集朝堂次,各服其服(其六品已下及介公、酅公、褒圣侯、朝集使、诸方客使等,并驾出之日便赴祀所)。所司陈大驾卤簿於朝堂。发前二刻,捶三鼓,为三严,诸卫之属各督其队与鈒、戟,以次入陈於殿庭。通事舍人引从祀群官各就朝堂前位,诸侍卫之官各服其器服,侍中、中书令已下俱诣西阶奉迎(侍中负宝如式)。乘黄令进玉辂於太极殿西阶之前,南向;千牛将军一人,执长刀立於辂前,北向;黄门侍郎一人,在侍臣之前,赞者二人,在黄门之前。侍中版奏外办,太仆卿摄衣而升,正立执辔。皇帝服衮冕(上辛服通天冠、绛纱袍也)乘舆以出,降自西阶,称警跸如常。千牛将军执辔,皇帝升辂,太仆卿立授绥,侍中、中书令已下夹侍如常。黄门侍郎进,当銮驾前跪,奏称:"黄门侍郎臣某言,请銮驾进发。"俯伏,兴,退复位(凡黄门侍郎奏请,皆进銮驾前,跪,奏称"其官臣某言",讫,俯伏,兴)。銮驾动,又称警跸,黄门侍郎与赞者夹引以出,千牛将军夹辂而趋。驾出承天门,至侍臣上马所,黄门侍郎退称"侍臣上马",赞者承传,文武侍臣皆上马。诸侍卫之官各督其属,左右翊驾,在黄麾内;符宝郎奉六宝,与殿中监後部从,在黄钺内;侍中、中书令已下夹侍於辂前。赞者在供奉官人内。侍臣上马毕,黄门侍郎奏称"请敕车右升。"侍中前承制,退称"制曰可",黄门侍郎退复位。千牛将军升讫,黄门侍郎奏称"请銮驾进发",退复位。銮驾动,称警跸,鼓传音如常,不鸣鼓吹,不得喧哗。其从祀之官在元武队後,如常仪。驾将至,诸祀官俱朝服结佩,谒者引立於次前,重行,北向西上。驾至行宫南门外,迥辂南向,将军降,立於辂右。侍中进,当銮驾前跪,奏称:"侍中臣某言,请降辂。"俯伏,兴,还侍位。皇帝降辂,乘舆入行宫,伞、扇、华盖、侍卫警跸如常仪,宿卫如式。谒者、赞引各引祀官,通事舍人分引文武群官,集行宫朝堂,文左武右。舍人承旨敕群官等各还次。
△奠玉帛
祀日,未明三刻,诸祀官及从祀之官各服其服,郊社令、良酝令各帅其属入实樽、罍、玉、币(凡六樽之次:太樽为上,实以汎齐;著樽次之,实以醴齐;牺樽次之,实以盎齐;象樽次之,实以醍齐;壶樽次之,实以沈齐;山罍为下,实以三酒。配帝:著樽为上,实以汎齐;牺樽次之,实以醴齐;象樽次之,实以盎齐;山罍为下,实以清酒。五帝、日、月,俱以太樽,实以汎齐。其内官之象樽,实以醍齐;中官之壶樽,实以沈齐;外官之概樽,实以清酒;众星之散樽,实以旨酒。齐皆加明水,酒皆加元酒,各实於上樽。玉,上帝以苍璧,青帝以青珪,赤帝以赤璋,白帝以驺虞,黑帝以元璜,黄帝以黄琮,日、月以珪璧。昊天上帝及配帝之币以苍,五帝、日、月、内官已下各从方色,各长丈八尺。上辛则五方帝各太樽为上,实以汎齐;著樽次之,实以醴齐;牺樽次之,实以盎齐。其用玉,昊天上帝以四珪有邸,馀同。无日、月已下樽。雩祀同圜丘。又有五人帝之币,亦放其方也)、太祝以玉、币置於篚,太官令帅进馔者实诸笾、豆、簠、簋等,各设於馔幔内。未明二刻,奉礼帅赞者先入就位,赞引引御史、博士、诸太祝及令史与执樽、罍、篚、幂者,入自东壝门,当坛南,重行,北面西上(凡引导者,每曲一逡巡也)。立定,奉礼曰"再拜",赞者承传(凡奉礼有词,赞者皆承传)。御史已下皆再拜。讫,执樽、罍、篚、幂者各就位。赞引引御史、诸太祝诣坛东陛,御史一人、太祝二人升,行扫除於上,及第一等;御史一人、太祝七人升,行扫除於下(上辛、雩祀,赞引引御史、诸太祝扫除於上,令史、祝史扫除於下)讫,各引就位。未明一刻,谒者、赞引各引祀官及从祀群官、客使等,俱就门外位(摄仪无从祀群官、客使。上辛、雩祀同)。太乐令帅工人、二舞次入就位,文舞入陈於悬内,武舞立於悬南道西(其升坛者皆脱履於下,降纳如常焉)。谒者引司空入就位,立定,奉礼曰"再拜",司空再拜,讫,谒者引司空诣坛东陛,升,行扫除於上,降行乐悬於下,讫,引复位。谒者、赞者各引祀官及从祀群官、客使等次入就位。初,未明三刻,诸卫列大驾仗卫,陈设如式。侍中版奏请中严。乘黄令进玉辂於行宫南门外,迥辂南向(若行宫去坛稍远,严警如式焉)。未明一刻,侍中版奏外办。皇帝服衮冕,乘舆以出,伞、扇、华盖、侍卫如常仪(侍中负宝陪从如式)。皇帝升辂如初。黄门侍郎奏"请銮驾进发",还侍位。銮驾动,称警跸如常。千牛将军夹辂而趋(若行宫去坛稍远,奏升辂如式),驾至大次门外,迥辂南向(若将军升辂,即降立於辂右焉)。侍中进,当銮驾前跪,奏称"侍中臣某言,请降辂",俯伏,兴,还侍位。皇帝降辂,乘舆之大次,伞扇、华盖、侍卫如常仪。郊社令以祝版进御,署讫,近臣奉出,郊社令受,各奠於坫。皇帝停大次半刻顷,通事舍人各引从祀文武群官、介公、酅公、诸方客使皆先入就位,太常博士引太常卿立於大次门外,当门北向。侍中版奏"外办"。质明,皇帝改服大裘而冕(上辛、雩祀,盖服衮冕),出次,华盖、侍卫如常仪(侍中负宝,陪从如式)。博士引太常卿,太常引皇帝(凡太常卿前导,皆博士先引焉)至中壝门外(上辛、雩祀,内壝),殿中监进大珪,尚衣奉御又以镇珪授殿中监,殿中监受,进,皇帝搢大珪,执镇珪,华盖、仗卫停於门外,礼部尚书与近侍者陪从如常仪(大珪如搢不便,请立定,近侍承奉焉)。皇帝至版位,西向立(每立定,太常卿与博士退立於左),太常卿前奏称"请再拜",退复位,皇帝再拜(摄事无"未明三刻"下至此"再拜"仪。上辛、雩祀同)。奉礼曰"众官再拜",众官在位者皆再拜(其先拜者不拜)。太常卿前奏(摄则谒者进太尉之左白,上辛、雩祀同焉):"有司谨具,请行事。"退复位。协律郎跪,俯伏,举麾(凡取物者皆跪,俯伏而取以兴。奠物则跪奠讫,俯伏而後兴。他放此),鼓柷奏《元(国讳改焉)和之乐》,乃以圜锺为宫,黄锺为角,太蔟为徵,姑洗为羽,作文舞之舞,乐舞六成(圜锺三奏,黄锺、太蔟、姑洗各一奏也),偃麾,戛敔,乐止(凡乐皆协律郎举麾,工鼓柷而後作;偃麾,戛敔而後止焉)。太常卿前奏称"请再拜",退复位,皇帝再拜(摄事无"太常卿"至"皇帝拜",上辛、雩祀同也)。奉礼曰"众官再拜",众官在位者皆再拜。正座、配座太祝跪取玉、币於篚,各立於樽所,诸太祝俱取玉及币,亦各立於樽所。太常卿引皇帝,《太和之乐》作(皇帝每行,皆作《太和之乐》。摄则谒者引太尉。已下皆谒者引太尉。《太和乐》,上辛、雩祀同);皇帝诣坛,升自南陛,侍中、中书令已下及左右侍卫量人从升(已下皆如之)。皇帝升坛北向立(摄则太尉升南陛,北向立),乐止。正座太祝加玉於币,以授侍中,侍中奉玉币东向进,皇帝搢镇珪,受玉、币(凡受物皆搢镇珪,跪奠讫,执珪,俯伏,兴。太尉则搢笏),登歌作《肃和之乐》,以大吕之均。太常卿引皇帝进,北向,跪奠於昊天上帝神座,俯伏,兴。太常卿引皇帝立於西方,东向。配座太祝以币授侍中,侍中奉币北向进(摄则太祝授太尉,太尉奉玉、币进奠),皇帝受币,太常卿引进高祖神尧皇帝神座(雩祀则太宗座),俯伏,兴,太常卿引皇帝少退,东向,再拜讫,登歌止。太常卿引皇帝,乐作;皇帝降自南陛,还版位,西向立,乐止(摄则太尉行,还立无乐也)。初,皇帝将奠配帝之币,谒者七人各分引献官奉玉、币俱进,跪奠於第一等神座(上辛则谒者五人,各分引献官,奉玉、币奠五方帝座。摄事同。雩祀,五人帝、五官相次而毕),馀星座之币,谒者、赞引各引献官进奠於首座,馀皆祝史、斋郎助奠讫,引还复位(摄则太尉奠配座,诸太祝及诸献官各奉玉、币进於神座讫,还樽所。上辛无星以下座也)。初,众官拜讫,祝史各奉毛血之豆,立於门外。登歌止,祝史奉毛血入,各由其陛升,诸太祝迎取於坛上,俱进奠於神座。诸太祝与祝史退立於樽所。
△进熟
皇帝既升(摄则太尉升。上辛、雩祀同),奠玉、币,太官令出,帅进馔者奉馔,各陈於壝门外。谒者引司徒出诣馔所,司徒奉昊天上帝之俎。初,皇帝既至位,乐止,太官令引馔入(摄事则於太祝奠毛血,其太官引馔入。上辛、雩祀同),俎初入门,奏《雍和之乐》,以黄锺之均(自後接神之乐,皆奏黄锺)。馔各至其陛,乐止。祝史俱进,彻毛血之豆,降自东陛以出(上帝之馔升自午陛,配帝之馔升自卯陛,青帝之馔升自寅陛,赤帝之馔升自巳陛,黄帝之馔升自未陛,白帝之馔升自酉陛,黑帝之馔升自子陛,大明之馔升自辰陛,夜明之馔升自戌陛。其内官、中官诸馔,各随便而升。上辛无大明已下馔,摄事同。雩祀五人帝馔,各由其陛升)。诸太祝迎引於坛上,各设於神座前(笾、豆、盖幂,先彻乃升,簠、簋既奠,却其盖於下也)。设讫,谒者引司徒,太官令帅进馔者,俱降自东陛以出,司徒复位,诸太祝各还樽所。又进设外官、众星之馔,相次而毕(上辛无外官已下馔,雩祀又进设五官馔,并无众星馔也)。初,坛上设馔讫,太常卿引皇帝诣罍洗(摄则谒者引太尉诣罍洗。上辛、雩祀同也),乐作;皇帝至罍洗,乐止。侍中跪取〈匚拖,去“扌”〉沃水,又侍中跪取盘,盥,承水,皇帝盥手。黄门侍郎跪取巾於篚,兴,进。皇帝帨手讫,黄门侍郎受巾,跪奠於篚。黄门侍郎又取匏爵於篚,兴,进。皇帝受爵,侍中酌罍水。又侍中奉盘,皇帝洗爵,黄门侍郎又授巾,皆如初。皇帝拭爵讫,侍中奠盘〈匚拖,去“扌”〉,黄门侍郎受巾,奠於篚,皆如常。太常卿引皇帝,乐作;皇帝诣坛,升自南陛讫,乐止(摄则太尉洗拭匏爵,无乐作以下仪)。谒者引司徒升自东陛,立於樽所,斋郎奉俎从其後。太常卿引皇帝诣上帝樽所,执樽者举幂,侍中赞酌汎齐讫,《寿和之乐》作(皇帝每酌献及饮福皆作《寿和之乐》。摄则谒者引太尉升自南陛,诣上帝樽所,执事举幂,太尉酌汎齐讫,乐作)。太常卿引皇帝进昊天上帝神座前,北向跪,奠爵,兴,太常卿引皇帝少退,北向立,乐止(摄仪皆谒者引太尉)。太祝持版立於神座之右,东向跪,读祝文曰:"维某年岁次月朔日,子嗣天子臣某,敢昭告於(摄则云:"天子某谨遗太尉封某臣名,敢昭告於昊天上帝。"上辛、雩祀同)昊天上帝:大明南至,长晷初升,万物权舆,六气资始。式遵彝典,慎修礼物(上辛云:"惟神化育群生,财成庶品,雲雨作施,普博无私。爰因启蛰,式遵农事。"雩祀云:"爰兹孟夏,龙见纪辰,方资长育。式遵常礼,敬以玉帛、牺牲、粢盛、庶品,恭致燔祀,表其寅肃。"),敬以玉帛、牺齐、粢盛、庶品,备兹禋燎,祇荐洁诚。高祖神尧皇帝配神作主(凡摄事,祝版进御署讫,皇帝北向再拜,侍臣奉版,郊社令受,遂奉出)。"皇帝再拜(摄则太尉再拜)。初,读祝文讫,乐作,太祝进跪奠版於神座,兴,还樽所,皇帝拜讫,乐止。太常卿引皇帝诣配帝酒樽所,执樽者举幂,侍中取爵於坫,进,皇帝受爵,侍中赞酌汎齐讫,乐作。太常卿引皇帝进高祖神尧皇帝神座前(雩祀太宗),东向跪,奠爵,俯伏,兴。太常卿引皇帝少退,东向立,乐止(上辛又谒者五人各引五方帝,太祝皆取爵於坫,酌汎齐,各进奠於神座讫,还樽所。雩祀同)。太祝持版进於神座之左,北向跪,读祝文曰:"维某年岁次月朔日,子孝曾孙开元神武皇帝臣某摄则云皇帝臣某(摄则云:"皇帝臣某谨遣太尉封臣某。"),敢昭告於高祖神尧皇帝:履长伊始,肃事郊禋,用致燔祀於昊天上帝。伏惟庆流长发,德冠《思文》,对越昭升,永言配命(上辛云:"时惟孟春,敬祈嘉榖,用致禋祀昊天上帝。伏惟高祖睿哲徇齐,钦明昭格,祭祀之礼,肃奉旧章。"雩祀云:"时惟正阳,式遵恒典。伏惟道叶乾元,德施品物,永言配命,对越昭升。")。谨以制币、牺齐、粢盛、庶品,式陈明荐,侑神作主。尚飨。"讫、兴,皇帝再拜。初读祝文讫,乐作,太祝进跪,奠版於神座,兴,还樽所,皇帝再拜讫,乐止。太常卿引皇帝进昊天上帝神座前,北向立,乐作。太祝各以爵酌上樽福酒,合置一爵,一太祝持爵授侍中,侍中授爵西向进,皇帝再拜,受爵,跪,祭酒,啐酒,奠爵,俯伏,兴。太祝各帅斋郎进俎。大祝减神前胙肉(皆取前肢第二骨也)加於俎,以胙肉共置一俎上,太祝持俎以授司徒,司徒奉俎西向进(摄则言授),皇帝受以授左右(摄则太尉受以授斋郎)。谒者引司徒降复位,皇帝跪,取爵,遂饮,卒爵。侍中进受爵,以授太祝,太祝受爵,复於坫。皇帝俯伏,兴,再拜,乐止。太常卿引皇帝,乐作。皇帝降自南阶,还版位,西向立,乐止。文舞退,鼓柷作《舒和之乐》退讫,戛敔,乐止。武舞入,鼓柷作《舒和之乐》,立定,戛敔,乐止(自此已上,凡摄皆太尉为初献,其仪依皇帝行事,赞佐皆谒者、太祝、斋郎)。皇帝将复位,谒者引太尉(摄则太常卿为亚献,自下并改太尉为太常卿)诣罍洗,盥手,洗拭匏爵讫,谒者引太尉自阶升坛,诣昊天上帝著樽所,执樽者举幂,太尉酌醴齐讫,武舞作。谒者引太尉进昊天上帝神座前,北向跪,奠爵,兴。谒者引太尉少退,北向再拜。讫,谒者引太尉诣配帝牺樽所,取爵於坫,执樽者举幂,太尉酌醴齐。讫,谒者引太尉进高祖神尧皇帝座前(雩祀太宗),东向跪,奠爵,兴。谒者引太尉少退,东向再拜(上辛,五方祝各取爵酌醴齐,供尊讫,还樽所。雩祀同)。讫,谒者引太尉进昊天上帝神座前,北向立。诸太祝各以爵酌罍福酒,合置一爵,一太祝持爵进太尉之右,西向立。太尉再拜受爵,跪,祭酒,遂饮,卒爵。太祝进受虚爵,复於坫。太尉兴,再拜,讫,谒者引太尉降复位。初,太尉献将毕,谒者引光禄卿(摄则同以光禄卿为终献)诣罍洗,盥手,洗拭匏爵,升,酌盎齐,献正座、配座(雩祀并献五方帝也)。终献如亚献之仪(上辛,五帝祝亦各酌献之)。讫,谒者引光禄卿降复位。初,太尉将升献(摄则太常卿将升献),谒者七人分引五方帝及大明、夜明等献官,诣罍洗,盥手,洗拭匏爵讫,各由其陛升(雩祀,太尉将升献,赞引引五帝献官酌醴齐,奠太昊氏,馀座斋郎助奠。五帝将毕,五官献官酌醍齐,奠句芒氏,馀座祝史助奠),诣第一等,俱酌汎齐讫,各进跪奠於神座前,兴,各引降,还本位。初,第一等献官将升,谒者五人次引献官各诣罍洗,盥讫,引各由其陛升坛,诣第二等内官酒樽所,俱酌醍齐,各进跪奠爵於内官座首,兴;馀座皆祝史、齐郎助奠,相次而毕,谒者各引献官还本位。初,第二等献官将升,谒者四人次引献官俱诣罍洗盥手,各由其陛升坛,诣第三等中官酒樽所,俱酌清酒沈齐(摄仪盎齐)以献。赞引四人次引献官诣罍洗盥洗讫,诣外官酒樽所,俱酌清酒(摄仪醍齐)以献。赞引四人次引献官诣罍洗,盥洗讫,诣众星酒樽所,酌旨酒(摄仪沈齐)以献。其祝史、斋郎酌酒助奠,皆如内官之仪,讫,谒者、赞引各引献官还本位(上辛、雩祀无日月已下献仪也)。诸献俱毕,武舞止,上下诸祝各进,跪彻豆,兴,还樽所(彻者,笾、豆各一少移於故处也)。奉礼曰:"赐胙。"赞者唱"众官再拜",众官在位者皆再拜(已饮福者不拜)。《豫和之乐》作;太常卿前奏称"请再拜",退复位,皇帝再拜,乐作一成,止(摄事则奉礼曰"众官再拜",众官在位者皆再拜)。太常卿前奏"请就望燎位(摄则谒者进太尉之左,白"请就望燎位"也)",太常卿引皇帝,乐作;皇帝就望燎位,南向立,乐止(摄则谒者引太尉也)。於群官将拜,上下诸祝各执篚进神座前,取玉、币、祝版,日月以上,斋郎以俎载牲体、黍稷饭及爵酒,各由其陛降坛,南行,经柴坛西,过坛东行,自南陛登柴坛,以玉、币、祝版、馔物置於柴上。户内诸祝史又以内官已下之礼币皆从燎(上辛无日、月已下牲币,雩祀有五帝币)。奉礼曰:"可燎。"东西面各六人,以炬燎火。半柴,太常卿前,奏"礼毕(摄则谒者前曰"礼毕",则太尉出)",太常卿引皇帝还大次。乐作;皇帝出中壝门(上辛、雩祀并内壝),殿中监前受镇珪,以授尚衣奉御,殿中监又前受大珪,华盖、侍卫如常仪,皇帝入次,乐止。谒者、赞引各引祀官,通事舍人分引从祀群官、诸方客使以次出。赞引引御史、太祝已下俱复执事位,立定,奉礼曰"再拜",御史已下皆再拜,赞引引出。工人、二舞以次出。
显庆时,礼部尚书许敬宗等奏称:"新礼,祭毕,收取玉帛、牲体置於柴上,然後燔柴,燎坛又在神坛之左。臣等谨按:祭祀之礼,必先降神。周人尚臭,祭天则燔柴,祭地则瘗血,祭宗庙则焫萧灌鬯,皆贵气臭,用以降神。礼经明白,义释详委,柴在祭物之先,理无所惑。是以《三礼义宗》等并云:'祭天以燔柴为始,然後行正祭;祭地以瘗血为先,然後行正祭。'又《礼论》说太常贺循上言:'积柴旧在坛南,燎祭天之牲,用犊左胖,汉仪用头,今郊天用胁之九个。太宰令奉牲胁,太祝令奉圭瓒,俱奠燎薪之上。'即晋氏故事亦无祭末之文。唯周、魏以降,妄为损益。约告庙之币,事毕瘗埋,因改燔柴,将为祭末。事无典实,礼阙降神。又燔柴,正祭,牲、玉皆别。苍璧、苍犊之流,柴之所用;四圭、傕犊之属,祀之所须。故郊天之有四圭,犹亲庙之有圭瓒。是以《周官 典瑞》,文义相因,并事毕收藏,不在燔柴之例。今新礼引同苍璧,不顾圭瓒,遂亦俱燔,义既有乖,理难因袭。又燔柴作乐,供以降神,则处置之宜,须相依准。燔柴在左,作乐在南,求之礼情,实为不类。且《礼论》说积柴之处,在神坛之南,新礼以为坛左,交无典故。今请改燔柴为祭始,位在乐悬之南,外壝之内。其阴祀瘗埋,亦请准此。"诏可之。
△銮驾还宫(上辛、雩祀并同)
皇帝既还大次,侍中版奏请解严(将士不得辄离部伍)。皇帝停大次一刻顷,捶一鼓,为一严,转仗卫於还涂,如来仪。三刻顷,捶二鼓,为再严,将士布队仗。侍中版奏请中严。皇帝服通天冠、绛纱袍,诸祀官服朝服(乘马者俱服袴褶)。五刻顷,捶三鼓,为三严,通事舍人分引群官、客使等序立於大次之前,近南,文武侍臣诣大次奉迎。乘黄令进金辂於大次门外,南向,千牛将军立於辂右,侍中版奏外办。太仆卿升,执辔,皇帝乘舆出次,伞扇、侍卫、警跸如常仪。皇帝升辂,太仆卿立授绥,黄门侍郎奏称"请銮驾进发",退复位。銮驾动,称警跸如常仪。黄门侍郎、赞者夹引,千牛将军夹辂而趋。至侍臣上马所,黄门侍郎奏称"请銮驾权停,敕侍臣上马"。侍中前承制,退,称"制曰可"。黄门侍郎退称"侍臣上马",赞者承传,文武侍臣皆上马毕,黄门侍郎奏称"请敕车右升",侍中前承制,退,称"制曰可"。黄门侍郎退复位。千牛将军升讫,黄门侍郎奏称"请銮驾进发",退复位。鼓传音,銮驾动,鼓吹振作而还,文武群臣导从如来仪。诸方客使便还馆。驾至承天门外侍臣下马所,銮驾权停,文武侍臣皆下马。千牛将军降立於辂右。讫、銮驾动,千牛将军夹辂而趋。驾入嘉德门,太乐令令撞蕤宾之锺,左五锺皆应,鼓柷,奏《采茨之乐》。至太极门,戛敔,乐止。入太极门,鼓柷,奏《太和之乐》。驾至横街北,当东上閤,迥辂南向,侍中进銮驾前跪,奏称:"侍中臣某言,请降辂。"俯伏,兴,还侍位。皇帝降辂,乘舆以入,伞扇、侍卫、警跸如常仪。侍臣从至閤,戛敔,乐止。初,文武群官至承天门外,通事舍人承旨敕群官并还。皇帝既入,侍中版奏请解严,扣钲,将士各还其所。
△神位用乐及笾豆等物
冬至祀昊天上帝於圜丘,以高祖神尧皇帝配,座在坛上(座每笾、豆各十二,簠、簋、〈登瓦〉、俎各一,都六百八十九座)。坛之第一等祀(东方青帝灵威仰、南方赤帝赤熛怒、中央黄帝含枢纽、西方白帝白招拒、北方黑帝叶光纪及大明,夜明等七座。笾、豆之数各八,簠、簋、〈登瓦〉、俎等数各一也),第二等祀(天皇大帝、北辰、北斗、天一、太一、紫微五帝座,并差在行位前。馀内官诸座及五星、十二辰、河汉都四十九座,齐列在十二陛间,每座笾、豆各二,馀如上也),第三等祀(中官市垣:帝座、七公、日星、帝广、大角、摄提、太微五帝、太子、明堂、轩辕、三台、五车、诸王、月星、织女、建星、天纪等十七座及二十八宿,并差在前列。馀百四十二座,齐列在十有二阶间,每座笾、豆等如二等也),又祀外官百五座(笾、豆、簠、簋、俎各一也)於内壝之内,又设众星三百六十座於内壝之外(笾、豆等与外官同。按:此星神羲和所职,推步有徵。《传》曰:"万物之精,上为众星,故天有万一千五百二十物。"盖星之与物,每各有所主,今并依郊坛图而为之也)。正月上辛祈榖,祀昊天上帝於圜丘,以高祖神尧皇帝配(都七座也),又祀五帝於坛第一等(笾、豆等数如冬至。国家前礼祀感帝於南郊,後祀昊天上帝於圜丘以祈榖,准《左传》郊祀后稷以祈农事,故启蛰而郊,郊而後耕。《诗》曰《噫嘻》,春夏祈榖於上帝。则祈榖之文,传之历代,上帝之号,元属昊天。而郑康成云:"天之五帝,递主四时,王者之兴,必感其一,因其所感,别祭尊之。故夏正之月,祭其所生帝於南郊,以其祖配之。故周祭灵威仰,以后稷配之,因以祈榖。"据所说祀感帝之意,本非祈榖,先儒此说,事恐难凭。且感帝之祀,行之自久。《记》曰:"有其举之,莫可废也。"祈榖之礼,於祈榖之坛祭五方帝。夫五方帝者,五行之精,九榖之宗,今二礼并行,六神咸祀也)。
乐,冬用本音,皆以黄锺为均,三成。准《周礼》云:"圜锺之均六变,天神皆降,可得而礼。"《记》云:"天神皆降。"明五帝、日、月星辰皆天神也。又准《周礼》,乐三变,唯致邱陵之祇,今改用六变。
△昊天上帝
苍犊一。若冬至祀圜丘,加羊九、豕九。凡肉皆实俎,其牲皆升右胖,体十一(前节三,肩、臂、臑;後节二,肫、胳;正脊一、廷脊一、长胁一、短胁一、代胁一,皆二骨以并脊,从首为正,胁旁中为正。凡供为正。凡供别祭用太牢者,犊一、羊一、猪一、酒二斗,脯一段,醢四盒。若供少牢,云犊,减酒一斗)。
太樽二(实汎齐) 著樽二(实醴齐) 牺樽二(实盎齐) 山罍二(实酒),象樽二(实醍齐) 壶樽二(实沈齐) 山罍四(实酒) 笾十二(石盐 藁鱼 乾枣 栗黄 榛子仁 茨仁 鹿脯 白饼 黑饼 糗饵 菱仁 粉餈) 豆十三(韭菹 醓醢 菁菹 鹿醢 笋菹 芹菹 兔醢 脾析菹 豚胉 〈拖,中“扌改食”〉食 鱼醢 糁食) 簠一(实稻粱饭) 簋一(实黍稷饭) 〈登瓦〉一(实太羹) 俎一(肉) 苍璧 币以苍(一丈八尺)
△配帝
著樽二(实汎齐) 牺樽二(实醴齐) 象樽二(实盎齐) 山罍二(实酒) 笾、豆、簠、簋、牲、币、璧(并同上帝)
△五帝、日月(坛第一等)
太樽各二。笾八(减白饼、黑饼、糗饵、粉餈),豆八(减〈拖,中“扌改食”〉食、糁食、脾析菹、豚胉) 簠、簋、〈登瓦〉、俎(各并同上帝)。
五方帝,方色犊。大明,青犊。衣明,白犊。青帝,青圭。赤帝,赤璋。黄帝,黄琮。白帝,白琥。黑帝,黑璜(币各如其玉色)。日以圭、璧,币以青。月以圭、璧,币以白。
天皇大帝:北辰、北斗、天一、太一、紫微五帝座,并差在行位前,馀内官诸座及五星、十二辰、河汉四十九座,坛第二等,在十二陛间。
每陛间各象樽二。每座笾二(栗、牛脯),豆二(葵菹、鹿醢),簠、簋、〈登瓦〉、俎各一(实同上)。牲用少牢。币皆以白。
中官市垣:帝座、七公、日星、帝席、大角、摄提、太微五帝、太子、明堂、轩辕、三台、五车、诸王、月星、织女、建星、天纪十七座,及二十八宿,并差在前列,其馀中官一百四十二座坛第三等,在十二陛间。
每陛间各壶樽二,笾、豆、簠、簋、〈登瓦〉、俎牲币(各同第二等)。外官百五座在内壝之内,众星三百六十座在内壝之外。
外官每阶各概樽二,在坛下。众星每道间各散樽二,於内壝之外。每座笾一(牛脯),豆二(鹿醢),簠一(黍稷饭),簋一(稻粱饭),俎一(肉)。
●卷七十一 郊社考四
○郊
梁太祖开平二年十一月,自东京赴洛都行郊天礼,自石桥备仪仗至郊坛。
三年正月,以河南尹张宗奭为南郊大礼使(故事,皆以宰相为之,今用河南尹充,非常例也)。
周太祖广顺三年九月,太常礼院奏:"准敕定郊庙制度,洛阳郊坛在城南七里丙巳之地,圜丘四成,各高八尺一寸,下广二十丈,再成广十五丈,三成广十丈,四成广五丈。十有二陛,每节十二等。燎坛在泰坛之丙地,方一丈,高一丈二尺,开上南出户,方六尺。请下所司修奉。"从之(时周太祖将拜南郊,故修奉之)。
梁太祖南郊二(开平三年正月二十四日,其年十一月二日)。
後唐庄宗南郊一(同光二年二月一日)。
明宗南郊一(长兴元年二月二十一日)。
周太祖南郊一(显德元年正月一日)。
宋初,因唐旧制,每岁冬至圜丘,正月上辛祈榖,孟夏雩祀,季秋大享,凡四祭昊天上帝。亲祀则并皇地祇位。作坛於国城之南薰门外,依古制四成,十二陛,三壝。设燎坛於内坛之外丙地,高一丈二尺。又设皇帝更衣大次於坛外东壝东门之内道北,南向。
太祖皇帝乾德元年十一月甲子,亲郊,奉宣祖配,大赦改元。
先是,诏以冬至有事南郊,有司言:"冬至乃十一月晦前一日,皇帝始郊,不应近晦。"乃改用十六日甲子。太常博士和岘言:"祭不欲数。今十一月十六日亲祀南郊,请权停二十七日南至之祀。"从之。十三日,上宿斋於崇元殿,翌日,服通天冠、绛纱袍,执镇圭,乘玉辂,由明德门出,群臣夹侍,卤簿前导,赴太庙。五鼓,朝享礼毕。质明,乘辂赴南郊,斋於帷宫。上初诣太庙,乘玉辂,左谏议大夫崔颂摄太仆,上问仪仗名物甚悉,颂应对详敏,上大悦。十六日,服衮冕,执圭,合祭天地於圜丘,以皇弟开封尹光义为亚献,兴元尹光美为终献。将升坛,有司具黄褥为道,上曰:"朕洁诚事天,不必如此。"命彻之。还宫,将驾金辂,顾左右曰:"於典故可乘辇否?"对以无害,乃乘辇。壬申,以南郊礼成,大宴广政殿,号曰"饮福"。自是为例。
五代以来,宰相为大礼使,太常卿为礼仪使,御史中丞为仪仗使,兵部尚书为卤簿使,京府尹为桥道顿递使。宋制,大礼、顿递如旧,而大礼使或以亲王为之,又专以翰林学士为礼仪使,其仪仗、卤簿使或以他官充(是年,司徒兼侍中范质为南郊大礼使,翰林学士承旨、礼部尚书陶榖礼仪使,刑部尚书张昭卤簿使,御史中丞刘温叟仪仗使,皇弟开封尹光义桥道顿递使)。太平兴国元年,始铸五使印。
石林叶氏曰:"南郊五使,唐制甚详。考於《会要》,才见长庆後有以太常卿为礼仪使,御史中丞为大礼使尔,不知礼仪、大礼何以为别也?其以宰相为大礼使,礼部尚书为礼仪使,御史中丞为仪仗使,兵部尚书为卤簿使,开封尹为桥道使者,盖後唐之制,故本朝用之,但改太常卿为礼仪使尔。太常卿既不常置,而中丞、兵部官或阙,则例以学士及他曹尚书、侍郎代之。大礼掌赞相,卤簿掌仪卫,桥道掌顿递,礼仪掌礼物仪仗,无正所治事,但督察百司不如礼者而已。真宗东封西郊,尝专用辅臣,天禧後罢。至元符初,始召并用执政,遂著为令。"
《长编通考》曰:"恭考太祖南郊凡四,自後宿斋、朝享、仪礼、降赦率如初,惟开宝四年,始用绣衣卤簿。先是,大驾卤簿衣服、旗帜止以五采绘画。至是,尽易以绣。九年,以江表底定,方内大同,用申报谢,乃幸西京,以四月有事於南郊。先是,霖雨弥旬。及赴斋宫之日,雲物晴霁,观者如堵,咸相谓曰:'我辈少逢乱离,不图今日复睹太平天子仪卫。'皆相对感泣。又考卤簿凡四等:大驾、法驾、銮驾、黄麾仗。大驾,郊祀、籍田、荐献玉清昭应景灵宫用之。"
按:梁太祖始建都於汴,然郊坛则在洛都。开平二年十一月南郊,帝自东京至洛都行礼,自石桥备仪仗至郊坛。三年正月,以河南尹张宗奭为南郊大礼使。後唐庄宗同光二年,帝祀南郊。初,梁均王将郊祀於洛阳,闻杨刘陷而止,其仪物具在。至是,张全义请上亟幸洛阳,谒庙毕,即祀南郊。从之。然则梁、唐行郊祀皆在洛阳。国初,始作郊坛於国城南薰门外。开宝九年,诏曰:"定鼎洛邑,我之西都;燔柴泰坛,国之大事。今江表底定,方内大同,祇遹景灵,用申报谢,乃眷西顾,郊兆存焉。将饬驾以时巡,躬展诚於阳位。朕今幸西京,以四月有事於南郊,宜令有司各扬所职。"以是观之,艺祖亲郊凡四,独是岁行之於洛阳。然凡郊必以阳至之月,独是岁以四月,乃是行大雩之礼,盖本非彝典。帝以洛都元有郊兆,是年又有欲徙都於洛之意,故因西幸而特行其礼云。
太宗太平兴国三年十一月丙申,郊,奉太祖配。
国初以来,南郊四祭及感生帝、皇地祇、神州凡七祭,并以四祖迭配。而太祖亲郊者四,并以宣祖配。上即位,以宣祖、太祖更配。是年,合祭天地,始奉太祖升侑焉。雍熙元年,郊,扈蒙定礼,奏言:"《经》曰:'严父莫大於配天。'请以宣祖配天,太祖配上帝。"乃用其议,识者非之。淳化四年,礼仪使苏易简上言:"按:唐永徽中,以高祖、太宗同配上帝。欲望亲祀郊丘,奉宣祖、太祖同配;共常祀孟春祈榖、孟冬神州、季秋大享,以宣祖崇配;冬至圜丘、夏至北郊、孟夏雩祀,以太祖崇配。"从之。
淳化三年,礼仪使言:"皇帝亲郊,故事,在京并去圜丘十里内神祠及所过桥道,并差官致祭,而独遗太社、太稷、文宣、武成王等庙。今请事出宫前一日,遣官致祭。"从之。
至道三年十一月,时真宗已即位,有司上言:"冬至祀圜丘、孟夏雩祀、夏至祭方丘,请奉太宗配;上辛祈榖、季秋大享明堂,奉太祖配;上辛祀感生帝、孟冬祀神州地祇,奉宣祖配;其亲郊圜丘,奉太祖、太宗并配。"诏可。
大中祥符四年,职方员外郎、判太常礼院孙奭言:"准礼,冬至祀圜丘,有司摄事,以天神六百九十位从祀。今惟有五方上帝及五人神十七位,天皇大帝以下并不设位。且太昊、勾芒惟孟夏雩祀、季秋大享及之,今乃祀於冬至,恐未叶宜。"诏两制及崇文院详定。翰林学士晃迥等言:"按《开宝通礼》:圜丘,有司摄事,祀昊天、配帝、五方帝、日月、五星、中外官、众星、总六百八十七位;雩祀、大享,昊天、配帝、五天帝、五人帝、五官、总十七位;方丘,祭皇地祇、配帝、神州、岳镇、海渎七十一位。今司天监所设圜丘、雩祀、明堂、方丘并十七位,即是方丘有岳、渎从祀,圜丘无星辰,而反以人帝从祀。参详故事,实为阙典。望如奭所请,以《通礼》神位为定。其有增益者,如後敕。"奏可。
景德三年,崇文院检讨陈彭年言:"《礼记 月令》,正月天子以元日祈榖於上帝。注云:'为上辛祈榖,郊祀昊天上帝。'又《春秋传》曰:'启蛰而郊,郊而後耕。'盖春气初至,农事方兴,郊祀昊天,以祈嘉榖,故当在建寅之月,迎春之後矣。自晋泰始二年,始用上辛,不择立春之先後。齐永明元年,立春前郊,议者欲迁日,王俭启云:'宋景平元年、元嘉六年,并立春前郊。'遂不迁日。其後吴操之又云:'应在立春後。'然则左氏所记启蛰而郊,乃三代彝章,百王不易。王俭所启郊在春前,乃後世变礼,经籍无闻。载详《月令》正月元日祈榖,则明在正月之辛;左氏'启蛰而郊,郊而後耕',则明在立春之後。参较其义,焕然无疑。来年正月十日立春,三日上辛祈榖,斯则袭王俭之末议,违左氏之明文,礼有未安,事当复古。"
乾兴元年,真宗崩,诏礼官定迁郊祀配帝,乃请:"孟春上辛祈榖、孟冬祭神州地祇,以太祖配;孟夏雩祀、冬至祀昊天上帝、夏至祭皇地祇,以太宗崇配;上辛祀感生帝,以宣祖配;季秋大享明堂,以真宗崇配;皇帝亲祀郊丘,以太祖、太宗崇配。"奏可。
故事,三岁一亲郊,不郊辄代以他礼,庆赏与郊同,而五使皆辅臣,不以官之高下。天圣二年,翰林学士领仪仗,御史中丞领卤簿,始用官次。
天圣五年十一月癸丑,郊,以翰林学士宋绶摄太仆,陪玉辂。上问仪物典故,绶占对辨给,因使绶集群官撰集《天圣卤簿图记》上之。礼仪使请郊後诣玉清昭应、景灵宫。诏郊前享景灵,近臣奏告;玉清昭应择日恭谢。大礼使王曾请节庙乐,帝曰:"三年一享,不敢惮劳也。"三献终,增礼生七人,各引本宝,太祝升殿彻豆。三日,又斋长春殿,谢玉清昭应宫。
沈氏《笔谈》曰:"上亲郊庙册文,皆曰'恭荐岁事'。先景灵宫,谓之朝献;次太庙,谓之朝享;末乃事於南郊。予集《郊式》时,曾预讨论,常疑其次序。若先为尊,则郊不应在庙後;若後为尊,则景灵宫不应在太庙之先。求其所从来,盖有所因。按唐故事:凡有事於上帝,则百神皆预遣使祭告,唯太清宫、太庙则皇帝亲行,其册祝皆曰:'取某月某日、有事於某所,不敢不告。'宫庙谓之奏告,馀皆谓之祭告,唯有事於南郊,方为正祠。至天宝九载,乃下诏曰:'告者,上告下之词。今後太清宫宜称朝献,太庙称朝享。'自此遂失奏告之名,册文皆为正祠。"
杨氏曰:"愚按:'卜郊受命於祖庙,作龟於祢宫。'疏引《礼器》'鲁人将有事於上帝,必先有事於頖宫'为证。《礼器》注云:'鲁以周公之故,得郊於上帝。先有事於頖宫,告后稷也。'夫有事谓告祭也,郊事至重,又尊祖以配天,故先告於祖而受命焉,乃卜日於祢宫。自此以後,散斋七日,致斋三日,斋戒以神明其德,将以对越上帝,此则古礼然也。太祖皇帝乾德六年十一月,初行郊祀。先是,十三日宿斋於崇元殿,翼日赴太庙,五鼓朝享礼毕,质明乘玉辂赴南郊,斋於帷宫。十六日,行郊祀礼。夫五鼓朝享於太庙,质明乘辂赴南郊,斋於帷宫,又二日而郊祀,此则不拘古礼,以义起之,深得古人告祭於太庙之意,而又不失乎致斋之严也。其後,有司建明,或失其中。仁宗天圣二年八月,太常礼院上言:'南郊合行荐告之礼,望降所用日。'诏将来玉清昭应宫、景灵宫、太庙同日行礼。後五年,礼仪使刘筠奏曰:'天圣二年南郊制度,皇帝自大安殿一日之内数次展礼,万乘之陟降为劳,百执之骏奔不暇。欲乞将来南郊礼毕,别定日诣玉清昭应宫、景灵宫行恭谢之礼。'夫刘筠之请,盖欲避一日频并之劳也,然荐告者,郊前之礼也;恭谢者,郊後之礼也。刘筠欲易郊前荐告之礼为郊後恭谢之礼,盖亦以玉清昭应宫、景灵宫非礼之正,不欲指言其事,故为是婉辞以达意也。景祐五年十月,侍讲贾昌朝言:'朝庙之礼,本告以配天享侑之意,合於旧典,所宜奉行。其景灵宫朝谒,盖沿唐世太清宫故事,有违经训,固可改革。欲望将来朝庙前未行此礼,候郊礼毕,诣景灵宫谢成,如下元朝谒之仪。所冀尊祖事天,礼简诚至。'夫贾昌朝之说,即刘筠之说也。然刘筠之议婉而明,不若贾昌朝之言严而正。"
岳氏《愧郯录》曰:"珂前辨南北郊,妄意以礼之大者与常礼异,折衷古今,以俟博识。及考元丰六年十月庚辰,太常丞吕升卿所奏,则先庙後郊。当时亦尝有议之者,反覆其论,可谓至当,而迄不见用於时,盖有弗便乎?今虽欲力行,不可得也。珂故因是而发其馀论焉。升卿之言曰:'近以郊祀致斋之内,不当诣景灵宫及太庙朝享,遂具奏:"伏闻止罢景灵宫诸处朝谒,而天兴殿及太庙朝享如故。臣伏以郊丘之祀,国之大事,有天下者,莫重乎享帝。臣历考载籍,不闻为祀天致斋乃於其间先享宗庙者也。独有唐天宝之後,用田同秀之言,立老子庙,号曰太清宫。是岁,将行郊祀,以二月辛卯先躬享焉。祀用青词,馈用素馔;甲午,又亲享於太庙;丙申,乃有事於南郊。终唐之世,奉而行之,莫知其非。虽论者以为失礼,然考其初,致斋之日,乃辛卯享於太清宫,至丙申殆且五日,乃得雍容休息,以见上帝也。今陛下致斋三日,其一日於大庆殿,而用其二日三行礼焉。古之太祀,未有不斋三日而敢与神明交者,故经曰:'斋三日,一日用之,犹恐不敬,二日伐鼓,何居?盖先王之於祭祀之斋,如此其谨也。今陛下行礼於天兴殿,才斋一日尔,其之太庙与郊宫也,前祀之一日,皆尝用之矣,谓之一日之斋,尚非全也。夫用一日之斋,以修大祀,未见其可,况非全日乎?於以奉宗庙,则斋之日不足;於以事上帝,则斋之仪不专。陛下恭严寅畏,三岁一修大礼,将以受无疆之休,其为致斋者乃如此,殆未称昭事之意也。今太庙岁有五大享,皆如古矣,又於郊祀复修遍享之礼,此为何名乎?论者曰:'宗庙之礼,未尝亲行,故因郊祀恭展荐献。'臣曰不然。唐太宗时,马周言曰:'陛下自践位,宗庙之享,未尝亲事。窃惟圣情以乘舆一出,所费无艺,故忍孝思以便百姓,遂俾《唐史》不书皇帝入庙,何以示来叶?'良谓此也。且人主於宗庙之享,自当岁时躬修其事,其不亲享者,盖後世之失礼也。今日必因郊礼以行之,则义尤不可。夫因者,不致专之谓也。七世圣神俨在清庙,朝廷不特讲岁时亲行之礼,而因以享之,此非臣之所闻也。臣愚以谓今郊礼宜如故事,致斋於大庆殿,二日,径赴行宫。其宫庙亲享,并乞寝罢。或车驾必欲至太庙,即乞止告太祖一室,以侑神作主之意;彻去乐舞,以尽尊天致斋之义。其天兴朝享,乞更不行,请如新降朝旨,俟礼毕而恭谢。伏请继今日以往,别修太庙躬祀之制,岁五大享,乘舆亲临其一焉。仍望自今岁腊享为首,於明年行春祠之礼,禴与烝尝,自次年以叙终之;每遇行庙享之时,则罢景灵宫一孟朝谒之礼;庙享致斋,乞於内殿出入如常仪。如此,则祀天享亲雨得其当矣。珂按:先庙後郊,苏文忠轼尝引《书 武成》证为《周礼》,而珂固疑其即变礼以为常矣。升卿谓古之大祀,未有不斋三日而敢与神交者。考之《武成》,厥四月丁未,祀於周庙;越三日庚戌,柴望,大告武成。虽礼之变,犹必历三日而後柴望,则升卿之言岂非明据?然珂谓升卿之论庙享,岁五大享而临其一,乃杀礼也,非备礼也。行庙享之时,则罢景灵宫一孟谒朝之礼,庙享既与景灵宫迭用,且致斋内殿,出八如常仪,乃常礼也,非大礼也。夫天地,大祭也;祖宗,大祭也。隆礼备物,不可偏废。其势必如仁宗祫享之制,始合於礼之宜。夫嘉祐之行祫也,以代三年之郊也。辂而斋,冕而事,门而肆眚,皆郊制也。前乎元年,恭谢乎大庆;後乎七年,大享於明堂。则四年之祫,適三年之中也。如升卿言,是以常礼享祖宗,而以大礼祀天地也。若每岁而入庙,又三岁而出郊,礼有隆而无杀,知其必不能也。知乎此,又益知乎南北郊之不可以兼举也。分郊而祭,舍升卿之说,则太庙、原庙之享,不知其存乎否也?苟存也,则先南郊祀之,先北郊则祀之,祖宗之祭二,而天地之祭一,祖宗三岁而遍,天地六岁而遍,以卑逾尊,不可也。苟废也,则原庙恭谢之制,就可如升卿之说,而太庙则不可以乏享也。享不可以杀礼也,是又於何时增此一郊邪?其疏其数,将於此乎益无统矣。"
按:三岁亲郊,而所祭者凡三:一日祀原庙,二日祀太庙,三日诣圜丘行礼。此礼始於唐而宋因之。杨氏所引刘筠、贾昌朝之说,则以为前二日之享庙,告祭也;岳氏所引吕升卿之说,则以为前二日之享庙,正祭也。然以愚观之,以为告祭,则其礼太过;以为正祭,则其礼无名。盖登极、立太子、册后、上祖宗徽号之类,皆典礼之重大而希罕者,若三岁一郊,则事天之常礼耳。今登极等告祭未尝亲行,而独於三岁郊祀则亲举告礼,此所谓太过也。春禴、夏禘、秋尝、冬烝,三岁一祫,五岁一禘,皆历代相承宗庙之大祭。今此诸祭未尝亲行,而独於三岁郊祀之前,特创一祭,此所谓无名也。盖近代以来,天子亲祠,其礼文繁,其仪卫盛,其赏赉厚,故必三岁始能行之。而郊祀所及者,天地百神与所配之祖而已,於宗庙无预,故必假告祭之说,就行亲祀宗庙之礼焉。於事则简便矣,谓之合礼则未也。
景祐二年十一月乙未,郊,三圣并侑。先是,礼院言:"太祖、太宗、真宗三庙皆万世不迁,至於南郊,以太祖定配,二宗迭配。将来皇帝亲祠,且请以三圣皆侑,上显对越之盛,次伸遹追之感。此後迭配,还如前议。岁时常祀,则至日圜丘、仲夏皇地祇配以太祖,孟春祈榖、夏雩祀、冬祭神州配以太宗,孟春感生帝配以宣祖,季秋大享配以真宗。"先是,上亲制郊庙乐章二十一曲,财成颂体,告於神明,诏宰臣吕夷简等分造乐章,参施群祀。
礼院言:"《周官》,朝日祀五帝,则张大次、小次。说者以为祀昊天上帝亦然。大次在坛壝外,犹更衣幄;小次在坛侧,今所未行。按魏武帝祠庙令:'降神讫,下阶就蕞而立,须奏乐毕,似若不愆烈祖,迟祭不速讫也。故吾坐俟乐阕送神乃起耳。'然则武帝坐俟,容须别设近次,与《周官》义符。请设小次於皇帝版位少东,每献毕,降坛若殿,就小次,俟终献彻豆,复就版位。"其後有司又言:"郊庙樽罍数皆准古,而不实三酒、五齐、明水、明酒、有司相承,名为'看器'。郊庙天地配位,惟用祠祭酒,分大、中祠位二升,小祠位一升,止一樽酌献,一樽饮福。宜诏酒官依法制齐、酒,分实樽罍,有司取明水对明酒,实於上樽。"礼官以为《郑氏》注《周礼》五齐、三酒,惟引汉时酒名拟之,而无制造法。乃仍旧用祠祭酒,一等坛殿上下樽罍,有司毋设空器;并如唐制,以井水代明水、明酒。正配位酌献、饮福,旧用酒二升者,各增二升。从祀神位,用旧升数,实诸樽罍。
岳氏《愧郯录》曰:"珂之仕中朝,屡摄官莅祠祭,每见樽彝之设五齐,有其名而实无之,惟将事则取具天府,盖止一色公酝耳。闻之容台吏,樽幂之下率多空,惟一樽仅寘杯勺以共祭。他日,又摄光录丞,得先祭赞阅视酒馔;又摄太官令,躬酌酒实爵,得窥其中,盖皆如言。则其初点馔之际,执事者徒再唱酒齐之日而已,於以验其名殊而实一也。尝读《周礼正义》,颇疑酝法不明,古制难复。考之《通鉴长编》,元丰六年十月甲申,光禄卿吕嘉问言:'光禄掌酒醴祠祭樽罍,相承用法酒库三色法酒,以代《周礼》所谓五齐、三酒,恐不足以上称陛下崇祀之意。近於法酒库、内酒库,以酝酒法式考之《礼经》五齐、三酒。今醅酒、其齐冬以二十五日,春秋十五日,夏十日,拨醅瓮而浮蚁涌於面,今谓之拨醅,岂其所谓泛齐邪?接取拨醅其下齐汁,与滓相将,今谓之醅芽,岂其所谓醴齐邪?既取醅芽,置僪其中,其齐葱白色入焉,今谓之带醅酒,岂其所谓盎齐邪?冬一月,春秋二十日,夏十日,醅色变而微赤,岂其所谓缇齐邪?冬三十五日,春秋二十五日,外拨开醅面观之,上清下沈,岂其所谓沈齐邪?今朝廷因事而酝造者,盖事酒也;今逾岁成熟蒸酝者,盖昔酒也;同天节上寿燕所供腊醅酒者,皆冬醅夏成,盖清酒也。此皆酒,非所谓齐也。是知齐者,因自然之齐故称名,酒者成就而人功为多,故享神以齐,养人以酒。窃恐典礼如此。又《司樽彝》曰,酝齐缩酌,盎齐沈酌。依经传,则泛齐、醴齐以事酒和之,用茅缩酌;其盎齐、缇齐、沈齐则以清酒和之,不用茅缩酌。如此,则所用五齐不多,而供具亦甚易。盖酝酒料次不一,此五种者成而皆自然。伏望圣断,以今之所造酒,与典礼相详审,或不至差谬。乞自今年郊庙共奉。'上批:'嘉问论证,似有理趣。今宗庙所实樽彝,酒、齐未备就,且如其说用之,於理无害。'然则当时盖尝施用,而又前乎庆历,後乎大观,皆经讲明,具珂後记。弥文祲容,交举并修,要必不废。特建炎南渡之後,有司失其职耳,非故事也。祖宗毖祀右古之意,最为严重,是说其有稽焉。"
又曰:"庆历元年十月十五日,同判太常寺吕公弼言:'按《开元礼 崇祀录》:昊天上帝、皇地祇六樽:太樽为上,实以泛齐;著樽次之,实以醴齐;牺樽次之,实以盎齐;象樽次之,实以醍齐;壶樽次之,实以泛齐;山罍为下,实以三酒。配帝,著樽为上,实以泛齐;牺樽次之,实以醴齐;象樽次之,实以盎齐;山罍为下,实以清酒。皆加明水、明酒,实於上樽。五方、北极、天皇大帝、神州地祇、大明、夜明,太樽实以泛齐。五星、十二辰、河汉,象樽实以缇齐。中官,壶樽,五方山林、川泽,蜃樽,并实以泛齐。外官概樽,五方邱陵、坟衍、原隰,散樽,并实以清酒。众星,散樽实以旨酒。皆用明酒,各实於上樽。宗庙,每室设斚彝、黄彝,著樽之上樽皆实以明水,黄彝实郁鬯,著樽实以醴齐。又《司僺氏》:'以鉴取明水於月。'郑康成云:'鉴类取水者,世谓之方诸,取月之水,欲得阴阳之洁气也。'臣谨以古制考五齐、三酒,即非难得之物,将来郊庙祭享,宜诏酒官依法制齐、酒,分实樽罍,仍命有司取明水对明酒,实於上樽。或阴鉴、方诸之类未能猝办,请如唐制,以井水代之'。下博士议而奏曰:'比郊庙祠祀,坛殿上下所设樽罍,惟酌献、饮福二樽实以祠祭酒,馀皆徒设器而不实以五齐、三酒、明水、明酒,诚於礼为阙。然五齐、三酒,郑康成注《周礼》,惟引汉时酒名拟之,而无制造之法。今欲仍旧用祠祭酒一等,其坛殿上下樽罍,有司不得更设空器。其明水、明酒,并以井水代之。其正、配逐位酌献、饮福,旧用酒二升者,各增二升;从祀神位并用旧升数,实诸樽罍,配以明水、明酒。'从之。既曰从其请,则自庆历以来,虽欲用之而不能详其法矣。此元丰吕嘉问之请所以有为而发也。还考元丰元年七月二日,详定郊庙奉祀礼文所言:'古之祭祀,以五齐荐诸神,以三酒酌诸臣,其用不同。今樽虽具,均以法酒实之,而无清浊厚薄之异,是名物徒存,而亡其实也。再详五齐,郑氏以为醴味与酒味异,其馀四齐,味皆似酒。祭祀必用五齐者,至恭不尚味而贵多品也。若三酒,则人所饮也。事酒为有事而新作者,即今卒造之酒;昔酒久酝乃熟,故名以昔,二者色皆白;清酒久於昔酒,故色清而味厚。欲令法酒库、内酒坊以见造制逐色酒实之。'从之。则三酒当时尚未备,五齐固可从而知。不知公弼之奏以後,复曾讲明不?礼文之所言,乃在嘉问奏论五年之先,则遐想中间酒齐酝法之不讲,亦云久矣。珂前记空樽似出有司之吝,考之宣和三年七月二十二日尚书省言:'潭州奏,春秋上丁释奠并祭社稷、风雨师等,合用樽齐酒醴。政和中,仪曹曹洪考《三礼图》樽受五斗之制,遂每樽用其数。以一岁计之,至用酒六百六十八石,委是虚费。今在京释奠,正、配位每栏设酒二升,从祀每位五合,乞下诸路州军依此。'从之。则在承平时,樽已不盈矣。庆历公弼之言,有司相承,名为'看器',则虽尽空其樽,固无怪云。宣和之有司,犹有取於节,今祠祭廼不然,樽固皆有酒可实,特先期缄瓶缶以均奉祠者,台皂无遗焉。是上不以费靳,而下廼以私取,不可之大者也。"
嘉祐七年春,诏南郊奉太祖定配。
先是,谏官杨畋论水灾繇郊庙未顺。下礼院,礼院言:"对越天地,神无二主。唐垂拱中,始用三祖同配,至开元亲享,遂罢之。皇祐诏书,南郊三圣并侑,後得配,未几复并侑,为定制。虽出孝思,然颇违礼经。"下两制议,从之。
英宗治平二年,合祭天地於南郊,以太祖配。故事,皇帝将就版位,祠官回班向皇帝,须就位乃复。侍臣跪读册至御名,则兴。至是,诏以尊奉祠勿回班及兴。时吕公著摄太仆卿,参乘,为上言:"仁宗亲祠,彻黄道以登,虚小次不入。"上皆循用之。正月上辛祈榖,庆历用犊一、羊二、豕二;其日祀感生帝,羊二、豕二;正配簠簋俎各增为二。前一日,太祝读祝,视祭玉,馀如冬至。摄事三献终,礼生引司天监罍洗,升诣四方帝神位上香,奠币、爵,并行一献再拜,复。治平二年,礼院言:"准閤门仪制,祀天地致斋,皇帝不游幸作乐。缘寿圣节在致斋内,若用庆历元年、嘉祐七年元会例,更用中辛,当在十六日。又十四日例诣慈孝等寺、集禧观行礼观灯作乐,若遣官摄事,无不听乐。元日朝会、寿圣节,多与上辛相近,常改用中辛,非尊事天神之意。嘉会合礼,又不宜彻乐。"因诏遇元正御殿,圣节上寿,虽在上辛,祠官致斋日亦用乐,大宴移日或就赐。
神宗熙宁元年,诏:"令两制以上至台谏官,与太常礼院同详定今年冬至当与未当亲行郊礼。"
翰林学士承旨王珪上议曰:"按《王制》:'丧三年不祭,唯祭天地、社稷,为越绋而行事。'传谓:'不敢以卑废尊也。'是则居丧而可得见天地也。《春秋》僖公三十三年《传》:'凡君薨,卒哭而祔,祔而作主,特祀於主,烝、尝、禘於庙。'杜预以谓:'新主既特祀於寝,则宗庙四时常祀自当如旧。'是则居丧而可得见宗庙也。周公称商高宗谅闇,三年不言,子张疑之,以问仲尼,仲尼答云:'何必高宗,古之人皆然。'高宗不云服丧三年,而云谅闇三年者,杜预又谓:'古者,天子诸侯三年之丧,既葬而服除,谅闇以居心丧,不与士庶同礼也。'然则服除之後,郊庙之祭,可勿举乎?南齐以前,人君嗣位,或仍前郊之年。或别自为郊,下有司议,而王俭乃援晋、宋以来皆改元即郊,而不用前郊之年。自汉文以来,皆即位而谒庙,至唐德宗以後,亦逾年而行郊。况本朝景德二年,真宗居明德皇太后之丧,既易月而服除,明年遂享太庙,而合祀天地於圜丘。伏请皇帝将来冬至躬行郊庙之礼,其服冕、车辂、仪物、音乐缘神事者,皆不可废。"诏恭依典礼,其车服、仪物,除神事外,令太常礼院详定以闻。礼院看详:"欲乞除郊庙及景灵宫礼神用乐外,所有卤簿、鼓吹及楼前宫架、诸军音乐,皆备而不作。其逐处警场,止鸣金钲、鼓角。"从之。
十一月,帝斋於郊宫,罢临观阙,不幸苑囿。
故事,车驾至青城少休,即召从臣幸後苑阅水嬉,复登端门观太常警严。至是,帝精意奉祠,悉罢游观,遂减彻门阙、亭苑,省草木禽兽千七百馀事。至十年,又罢去寝殿後至宝华门花砖砌道,著为定制。
七年,中书门下言:"准诏参定南郊青城内殿宇门名,请大内门曰泰禋,东偏门曰承和,西偏门曰迎禧,正东门曰祥曦,正西门曰景曜,後三门曰拱极,内门里东侧门曰夤明,西侧门曰肃成,大殿门曰端诚,大殿曰端诚,殿前东、西门曰左、右嘉德,便殿曰熙成,後园门曰宝华。"从之。先时,青城殿宇门名,每郊命学士院撰进,至是著为定式,学士院更不撰进。
杨氏曰:"愚按注疏云:斋於路寝之室。唐礼,散斋於别殿,致斋二日於太极殿,又一日於行宫。国朝冬祀天礼,惟太祖皇帝乾德六年十一月之礼,可为後世不易之法。其後有司建明非一,大概宿斋三日,内一日於大庆殿,一日於太庙,一日於青城。高宗中兴之後,检会熙宁在京青城内殿宇门名,如曰泰禋,曰承和之类,悉遵旧式,其制可谓周备矣。然令仪鸾司预先体仿青城制度绞缚,其行事、执事、陪祠官宿斋幕次,亦随宜绞缚,又何其简略也?元丰四年十月八日,礼官言:'古之王者,行则严舆卫,处则厚宫阙,所以示威重,备非常也。故《周礼》,王会同则为壝宫,食息则设帷宫。汉祀甘泉,则有竹宫。至於江左,亦有瓦殿。本朝沿唐旧制,亲祠南郊,行宫独设青城幔殿,宿者有风雨之忧,而又无望祭之位。且青城之费,岁以万数。臣等欲乞仿青城之制,创立斋宫,一劳而省重费,或遇风雨,可以行望祭之礼。'诏送太常礼院,候修尚书省了日取旨。是神宗皇帝有意乎立斋宫矣,但以修尚书省未毕,而犹有所待也。其後,哲宗皇帝既建斋宫,谓臣下曰:'三岁一郊,青城之费,缣帛三十馀万,工又倍之。易以屋室,一劳永逸,所省多矣。'又徽宗皇帝修建南北郊斋宿宫殿,南郊曰斋宫,北郊曰帷宫。有司请曰:'事体如一,而名称不同,宜并称斋宫。'从之。祖宗典故,粲然可考。今青城制度,尚沿袭旧例而未革,盍亦推广祖宗之意,立为斋宫?无事则严其扃鐍,以待乘舆致斋之日而居焉,暂劳而永逸,一也。宿者无风雨之忧,或遇风雨,则可以行望祭之礼,二也。事有关系甚重,循习甚久,断然在所当革而无疑者,其此之谓乎!"
按:《会要》载中书门下奏定南郊青城内殿宇门名,其事在熙宁七年;然杨氏所云元丰四年礼官请创立斋宫,诏候修尚书省了日取旨,则知斋宫元丰时尚未建,而熙宁七年所奏定殿宇之名,乃幔殿也。然神宗即位初郊,斋於郊宫,罢临观阙,不幸池苑,遂减彻亭苑,省草木禽兽千七百馀事。以是观之,则知青城行宫苑囿游观之所毕备,而独未建斋殿,诚为阙典。
元丰六年冬至,郊祀昊天上帝,以太祖配。始罢合祭,不设皇地祇位。
先是,枢密院陈襄等详定郊庙礼文,上言曰:"伏承圣意,以天地合祭於圜丘为非典礼之正,诏令更定。臣谨按《周礼 大司乐》:以圜钟为宫,冬日至,於地上之圜丘奏之,六变以祀天神;以函钟为宫,夏日至,於泽中之方丘奏之,八变以祭地祇。夫祀必以冬日至者,以其阳气来复於上天之始也,故宫用夹钟於震之宫,以其帝出乎震也,而谓之圜钟者,取其形以象天也。三一之变(圜钟为宫,三变。黄钟为角,太簇为徵,姑洗为羽,各一变),合阳奇之数也。祭必以夏日至者,以其阴气潜萌於下地之始也,故宫用林钟於坤之宫,以其万物致养於坤也,而谓之函钟者,取其容以象地也。四二之变(函钟为宫,太簇为角,姑洗为徵,南吕为羽,各二变)合阴偶之数也。又《大宗伯》:以禋祀实柴槱燎,祀其在天者,而以苍璧礼之;以血祭沈貍疈辜,祭其在地者,而以黄琮礼之,皆所以顺其阴阳,辨其时位,仿其形色。此二礼之不得不异也。故求诸天而天神降,求诸地而地祇出,得以通精诚而逆福釐,以生烝民,以阜万物,此百王不易之礼也。去周既远,先王之法不行。汉元始中,奸臣妄议,不原经意,附会《周官》大合乐之说,谓当合祭。平帝从而用之,故天地共犊,礼之失自此始矣。由汉历唐千有馀年之间,而以五月亲祠北郊者,惟四帝而已。如魏文帝之太和,周武帝之建德,隋高祖之开皇,唐睿宗之先天,皆希阔一时之举也。然而随得随失,卒无所定,垂之本朝,未遑釐正。恭惟陛下恢五圣之述作,举百王之废坠,臣以谓既罢合祭,则南北二郊自当别祀。伏望陛下每遇亲祠之岁,先以夏日至祭地祇於方丘,然後以冬日至祀昊天於圜丘,此所谓大者正也。然议者或谓:'先王之礼,其废已久,不可复行。古者,斋居近(古者,致斋路寝),仪卫省,用度约,赐予寡,故虽一岁遍祀,而国不费、人不劳。今也,斋居远,仪卫繁,用度广,赐予多,故虽三岁一郊,而犹或惮之,况一岁而二郊乎?必不获已,则三年而迭祭,或如後汉以正月上丁祠南郊,礼毕,次北郊;或如南齐以上辛祀昊天,而次辛瘗后士,不亦可乎?'臣窃谓不然。《记》曰:'祭不欲疏,疏则怠。'夫三年迭祭,则是昊天大神六年始一亲祀,无已怠乎?《记》曰:'大事必顺天时。'二至之郊,周公之制也,舍是而从後王之失,可谓礼欤?彼议者徒知苟简之便,而不睹尊奉之严也。伏惟陛下鉴先王已行之明效,举旷世不讲之大仪,约诸司仪卫而幸祠宫,均南郊之赐予以给卫士,蠲青城不急之务,损大农无名之费。使臣得以讲求故事,参究礼经,取太常仪注之文,以正其讹谬,稽大驾卤簿之式,以裁其繁冗,惟以至恭之意,对越大祇,以迎至和,格纯嘏,庶成一代之典,以示万世。"
又曰:"臣某等恭惟本朝冬至祀天南郊,夏至祭地北郊,每岁行之,皆合於古。犹以有司摄事为未足以尽志,於是三年一郊而亲行之。夫三年一郊而亲行之,盖所谓因时制宜者也。施之於今,诚不可易。惟合祭之礼,在所当正。《礼》曰:'鲁人将有事於上帝,必先有事於泮宫。'所以然者,告祖为配之谓也。又曰:'晋人将有事於河,必先有事於恶池;齐人将有事於泰山,必先有事於配林。'所以然者,先卑後尊之谓也。臣等推古以知今,推诸侯以知天子,欲乞每遇亲郊七日戒之後、三日宿之时,宿太庙以告,宿北郊以祭,宿南郊以祀。所以先太庙者,告祖为配也;所以先北郊者,先卑後尊也。虽然,自北郊至南郊相去为远,则中道不可以无舍,请为帷宫,止而後进。如允所奏,乞下有司施行(礼,後汉因祠南郊,即祠北郊明堂、世祖庙及太庙,谓之五供。唐因祠南郊,即祠太清宫及太庙,谓之三大礼。本朝三岁郊祠,必先景灵宫及太庙,盖因前制。然每岁夏至於北郊,自有常祠祀,兼常岁有司摄事於南郊,亦不合祭天地。其合祭之意,止缘亲祠欲遍及尔。若以亲祠欲遍及之,则因南郊同时告祭北郊,自因旧仪,亦不背违礼意,近於可行。伏乞更赐参酌施行)。"於是诏礼官讲求。翰林学士张儘以为:"冬至祀天,夏至祀地,不易之理。今祀地欲改用他月,无所据依。必不得已,宜於郊祀之岁,夏至之日,盛礼容,兴乐舞,一如南郊之仪,命冢宰摄事。而王存、曾肇言:"今北郊常差中书门下官,乃冢宰之任;乐舞之类,亦开元、开宝旧礼所载,特近世废阙。二者皆有司摄事常行之典,未足以代亲祠之重,恐於父天母地之文,有所未顺。"判太常寺陈荐言:"议者以天地合祭,始於王莽,故欲罢之。臣按《周颂》:'昊天有成命。郊祀天地也。'汉《郊祀歌》曰:'惟泰元尊,媪神蕃釐。'泰元,天也;媪神,地也。又曰:'涓选休成,天地并况。'此天地同祀,可以概见,恐非自王莽始也。议者又谓方丘之祀,盛夏不躬行,宜选冢宰摄祀。亦恐未必合古,然终不若天地合祭也。乞且循旧制。"知礼院曾肇言:"今冬至若罢合祭,而夏至又使有司行事,则於父母天地之义若有隆杀。愿陛下遇亲祠南郊之岁,以夏至日躬款北郊,以合先王之制。"遂诏罢南郊合祭,亲祠北郊,并依南郊仪;如不亲祠,上公摄事。
自元丰元年,上命枢密直学士陈襄等详定郊庙奉祀礼文,大正历代典礼之失。至是,岁亲祀圜丘,始用新仪(国朝亲郊,止服衮冕,至是稽古,始加服大裘,而被以衮冕)。
详定礼文所议:"《礼记》曰:'郊特牲而社稷太牢。'又曰:'祭天地之牛,角茧栗,配位亦特牲。'《书》曰:'用牲於郊,牛二。'是也。宋朝仪注,昊天上帝、皇地祇、太祖皇帝之位,各设三牲俎,非尚质贵诚之义。请亲祠圜丘、方泽,正配皆用犊,不设羊豕俎及鼎七,有司摄事亦如之。郊之祭也,器用陶匏,以象天地之性;椫用白木,以素为质。今郊祀簠、簋、樽、豆皆非陶,又用龙杓,未合礼意。请圜丘、方泽正配位所设簠、簋、樽、豆,改用陶器,仍以椫为杓。祀天之有禋柴,犹祭地之有瘗血,享庙之有祼鬯,皆歆神之始,非谓於祭之末燔烧胙馀也。至後世之燔瘗牲币於祭末,而不知致神於其始,则是备於後而阙於先也。请南北郊先行升禋瘗血之礼,至荐奠礼毕,即如旧仪,於坛坎燔瘗牲币。北郊祭皇地祇及神州地祇,当为坎瘗埋,今乃建坛燔燎祝版。考先儒所说,地祇即无槱燎之文。请祭皇地祇祝版、牲、币并瘗於坎,不设燎坛。熙宁祀仪,惟昊天上帝、皇地祇、高禖燔瘗犊首,自感生帝、神州地祇而下,皆不燔瘗牲体,殊不应礼。又按《周礼 羊人》,祭祀割羊牲,登其首。《礼记》曰:'升首,报阳也。'首为阳,则胁与髀为阴可知矣。报阳宜以阳,报阴宜以阴,各从其类也。请自今昊天上帝、感生皆燔牲首以报阳;皇地祇、神州地祇、太社、太稷,凡地祇之祭,皆瘗牲之左髀以报阴;凡荐享太庙,皆升首於室。"
又曰:"臣等见亲祠南郊仪注,并云祀前三日,仪鸾司铺御座黄道褥。谨按唐故事:郊坛、宫庙内壝及殿庭天子步武所及,皆设黄道褥,坛上立位又施赤黄褥,将有事,命撤之。武德、贞观之制用紫,至德以来用黄。《开元礼》、《开宝通礼》,郊庙并不设黄道褥。《太常因革礼》曰:'旧制,皇帝升坛,以褥藉地,象天黄道。太祖命撤之,设拜於地。和岘乞宣付史馆。'天圣二年,仪注又增设郊坛壝门道北御座黄道褥。康定初,有司建议,谓配帝褥用绯,以示损於天地;而自小次之前至坛上诸位,其道褥以黄,盖非典礼。是岁,有诏自小次至坛下撤黄道。臣等伏详《礼记》,郊祭之日,氾埽反道。郑氏注谓剗令新土在上也。其藉神席,天地尚质,则用蒲越藁秸;宗庙尚文,则设莞筵纷纯,加缫席画纯,加次席黼纯而已。天子受胙乃有席,《周礼 司几筵》所谓'胙席',是也。今来郊坛黄道褥欲更不设。"又言:"臣等看详《周官》,外祀皆有兆域,盖设一壝而已。後世因之,稍增其制。东汉坛位天神从祀者甚众,至一千五百一十四神,故外设重营,以为等限。日、月在中营内南道,而北斗在北之西,至於五星、中宫宿之属,则其位皆中营,二十八宿外宫星之属,则其位皆外营。然则为重营者,所以等神位也。唐因齐、隋之制,设为三壝,天神列位不出内壝,而御位特设於坛下之东南。若夫公卿分献,文武从祀,与夫乐架、馔幔则皆在中壝之内。而大次之设乃在外壝者,所以序祀事也。盖古者神位寡,祀事简,故兆守有域,以为遮列厉禁而已。後世神位既众,祀事亦繁,故为三壝,以严内外之限。国朝郊祀坛域,率循唐制,虽仪注具载圜丘三壝,每壝三十五步,而有司乃以青绳代内壝,诚不足以等神位、序祀事、严内外之限也。伏请除去青绳,如仪注为三壝。"从之。
哲宗元祐七年,亲郊。诏:"今岁圜丘,宜依熙宁十年故事,设皇地祇位,以申始见之礼。候亲祠北郊,依元丰六年五月八日指挥。"
南郊卤簿使、兵部尚书苏轼奏:"臣谨按:汉成帝郊祠甘泉泰畤、汾阴后土,而赵昭仪常从在属车间。时扬雄待诏承明,奏赋以讽,其略曰:'想西王母欣然而上寿兮,屏玉女而却驽妃'言妇女不当与斋祠之间也。臣今备位夏官,职在卤簿。准故事,郊祀既成,乘舆还斋宫,改服通天冠、绛纱袍,教坊钧容作乐还内,然後后妃之属中道迎谒,已非典礼,而况方当祀事未毕,而中宫掖庭得在勾陈豹尾之间乎?窃见二圣崇奉大祀,严恭寅畏,度越古今,四万来观,莫不悦服。今车驾方宿斋太庙,而内中车子不避仗卫,争道乱行,臣愚窃恐於观望有损,不敢不奏。乞赐约束,仍乞取问随行合千勾当人施行。取进止。"时轼为卤簿使导驾,内中朱红车子十馀辆,有张红盖者,争道乱行於乾明寺前,轼於车中草此奏。奏入,上在太庙,驰遣人以疏白太皇太后。明日,中使传命申敕有司,严整仗卫,自皇后以下皆不复迎谒中道。
先时,元祐五年五月夏至,祭皇地祇,命尚书右丞许将摄事。将言:"王者父天母地,三岁冬至,天子亲祠,遍享宗庙,祀天圜丘,而夏至方泽之祭,乃止遣上公,则皇地祇遂永不在亲祠之典,此大阙礼。望博诏儒臣,讲求典故,明正祀典,为万世法。"诏礼部、太常寺及两省侍从官集议以闻。於是翰林学士兼侍读顾临等八人,请合祭天地如祖宗故事,俟将来亲行北郊之礼,则合祭可罢。临与祖禹又言:"天地特祭,经有明文,然自汉以来,千有馀年,不能行之矣。宋兴,一祖六宗皆合祭天地,其不合祭者,惟元丰六年一郊耳。去所易而就所难,虚地祇之大祭,失今不定,後必悔之。"吏部侍郎范纯礼、彭汝砺、户部侍郎范子奇、礼部侍郎曾肇、刑部侍郎王觌、丰稷、权知开封府韩宗道、枢密都承旨刘安世、中书舍人孔武仲、陈轩、太常少卿盛陶、宇文昌龄、侍御史王畏、监察御史董敦逸、黄庆基、左司谏虞策、礼部郎中孙路、员外郎欧阳棐、太常丞韩治、博士朱彦、宋景年、阎本等二十二人,皆主北郊之议,而武仲又请以孟冬纯阴之月,诣北郊亲祠,如神州地祇之祭。杜纯议请南郊之岁,设望祠位於苑中,置权火,夏至命上公摄事,每献举权火。诏依王钦臣议,宜如祖宗故事,并祭天地一次。汝砺、肇复上疏论合祭非是,文多不载。九月,三省上顾临等议,太皇太后曰:"宜依仁宗皇帝故事。"吕大防言:"国朝以来,大率三岁一亲郊,并祭天地、宗庙,因行赦宥,颁赏军士,遂以为常。今诸儒献议,欲南郊不设皇地祇位,惟祭昊天上帝,於祖宗之制未见其可。"苏辙曰:"自熙宁十年,神宗皇帝亲祠南郊,合祭天地,今十五年矣。皇帝即位又已八年,未尝亲见地祇,乃朝廷阙典,不可不正。"范百禄言:"圜丘无祭地之礼,《记》曰:'有其废之,莫可举也。'先帝所废,稽古据经,未可轻改。"大防又言:"先帝因礼文所建议,遂令诸儒议定北郊祀地之礼,然未经亲行。今皇帝临御之始,当亲见天地,而地祇之位独不设,恐亦未安。况本朝祖宗以恩霈四方,庆赉将士,非三岁一行,则国力有限。今日宜为国事勉行权制,俟异时议定北郊制度及太庙享礼,行之未晚。"太皇太后以吕大防之言为是。苏颂、郑雍皆以古者人君嗣位之初,必郊见天地,今皇帝初郊而不祀地,恐未合古。乃下诏曰:"国家郊庙特祀,祖宗以来,命官摄事,则三岁一亲郊,则先享清庙,冬至合祭天地於圜丘。元丰间,有司援周制,以合祭不应古义,先帝乃诏定亲祠北郊之仪,未之及行。是岁,郊祀不设皇地祇之位,而宗庙之享率如权制。朕方修郊见天地之始,其冬至日南郊,宜依熙宁十年故事,设皇地祇位,以严并况之报。厥後躬行方泽之祀,则修元丰六年五月之制,俟郊礼毕,集官详议典礼以闻。"
礼部尚书苏轼言:"恭睹陛下近者至日亲祀郊庙神祇,享答实蒙休应,然则圜丘合祭,允当天地之心,不宜复有改更。窃惟议者欲变祖宗之旧,圜丘祀天而不祀地,不过以谓:'冬至祀天於南郊,阳时阳位也;夏至祀地於北郊,阴时阴位也。以类求神,则阳时阳位不可以求阴也。'是大不然。冬至南郊既祀上帝,则天地百神莫不从祀。古者,秋分夕月於西郊,亦可谓阴时阴位矣,至於从祀上帝,则冬至而祀月於南郊,议者不以为疑。今皇地祇亦从上帝而合祭於圜丘,独以为不可,则过矣。《书》曰:'肆类於上帝,禋於六宗,望於山川,遍於群神。'舜之受禅也,自上帝、六宗、山川、群神,莫不毕告,而独不告地祇,岂有此理哉?武王克商、庚戍,柴、望。柴,祭上帝也;望,祭山川也。一日之间,自上帝而及山川,必无南北郊之别也,而独略地祇,岂有此理哉?臣以此知古者祀上帝,并祀地祇矣。何以明之?《诗》之序曰:'《昊天有成命》,郊祀天地也。'此乃合祭天地,经之明文,而说者乃以比之《丰年》秋冬报也,曰:'秋冬各报,而皆歌《丰年》,则天地各祭,而皆歌《昊天有成命》也。'是大不然。《丰年》之诗曰:'丰年多黍多稌,亦有高廪,万亿及秭,为酒为醴,烝畀祖妣,以洽百礼,降福孔皆。'歌於秋可也,歌於冬亦可也。《昊天成命》之诗曰:'昊天有成命,二后受之,成王不敢康,夙夜基命宥密,於缉熙,单厥心,肆其靖之。'终篇言天而不及地。颂以告神明也,未有歌其所不祭,祭其所不歌也。今祭地於北郊,独歌天而不歌地,岂有此理哉?臣以知周之世祀上帝,则地祇在焉。歌天而不歌地,所以尊上帝,故其序曰'郊祀天地也'。议者乃谓合祭天地,始於王莽,以为不足法。臣窃谓礼当论其是非,不当以人废。光武皇帝,亲诛莽者也,尚采用元始合祭故事。谨按《後汉书 郊祀志》:建武二年,初制郊兆於洛阳,为圜丘八阶,中又为重坛,天地位其上,皆南乡,西上。此则汉世合祭天地之明验也。又按《水经注》,伊水东北至洛阳县圜丘东,大魏郊天之所,准汉故事,为圜丘坛八阶,中又为重坛,天地位其上。此则魏世合祭天地之明验也。唐睿宗将有事於南郊,贾曾议曰:'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,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鲧。郊之与庙,皆有禘也。禘於庙,则祖宗合食於太祖;禘於郊,则地祇群望皆合食於圜丘,以始祖配享。盖有事之大祭,非常祀也。'《三辅故事》:'祭於圜丘,上帝、后土位皆南面。'则汉尝合祭矣。'时褚无量、郭山恽等皆以曾言为然。明皇天宝元年二月,敕曰:'凡所祠享,必在躬亲,朕不亲祭,礼将有阙。其皇地祇宜就南郊合祭。'是月二十日,合祭天地於南郊,自後有事於圜丘皆合祭。此则唐世合祭天地之明验也。今议者欲冬至祀天,夏至祀地,盖以为用周礼也。臣请言周礼与今礼之别。古者,一岁祀天者二,明堂享帝者一,四时迎气者五,祭地者二,享宗庙者四,此十五者,皆天子亲祭也。而又朝日、夕月、四望、山川、社稷、五祀及群小祀之类,亦皆亲祭此周礼也。太祖皇帝受天眷命,肇造宋室,建隆初郊,先享宗庙,乃祀天地。自真宗以来,三岁一郊,必先有事景灵宫享太庙,乃祀天地,此国朝之礼也。夫周之礼亲祭如彼其多,而岁岁行之,不以为难;今之礼亲祭如此其少,而三岁一行,不以为易,其故何也?古者,天子出入,仪物不繁,兵卫甚简,用财有节,而宗庙在大门之内,朝诸侯,出爵赏,必於太庙,不止时祭而已。天子所治不过王畿千里,唯以斋祭礼乐为政事,能守此则天下服矣。是故岁岁行之,率以为常。至於後世,海内为一,四方万里,皆听命於上,机务之繁,亿万倍於古,日力有不能给。自秦汉以来,天子仪物日以滋多,有加无损,以至於今,非复如古之简易也。今之所行,皆非周礼。三年一郊,非周礼也;先郊二日而告原庙,一日而祭太庙,非周礼也;郊而肆赦,非周礼也;优赏诸军,非周礼也;自后妃以下至文武官皆得荫补亲属,非周礼也;自宰相、宗室以下至百官皆有赐赉,非周礼也。此皆不改,而独於地祇,则曰'周礼不当祭於圜丘,'此何义也哉?议者必又曰:'夏至不能行礼,则遣官摄祭,亦有故事。'此非臣之所知也。《周礼 大宗伯》,若王不与祭祀,则摄位。郑氏注曰:'王有故,则代行其祭事。'贾公彦疏曰:'有故,谓王有疾及哀惨皆是也。'然则摄事非安吉之礼。後世人主不能岁岁亲祭,故命有司行事,其所从来久矣。若亲郊之岁,遣官摄事,是无故而用有故之礼也。议者必又曰:'省去繁文末节,则一岁可以再郊。'臣将应之曰:'古者,以亲郊为常礼,故无繁文;今世以亲郊为大礼,则繁文有不能省也。若帷城、幔屋,盛夏则有风雨之虞。陛下自宫入庙,自庙出郊,冠通天,乘大辂,日中而舍,百官卫兵暴露於道,铠甲具装,人马喘汗,皆非夏至所能堪也。王者父事天,母事地,不可偏异。事天则备,事地则简,是於父母有隆杀也,岂得以为繁文末节而一切欲省去乎?国家养兵,异於前世。自唐之时,未有军赏,犹不能岁岁亲祠,天子出郊,兵卫不可简省,大辂一动,必有赏给。今三年一郊,倾竭帑藏,犹恐不足,郊赉之外,岂有复加。若一年再赏,国力将何以给?分而与之,人情岂不失望?'议者必又曰:'三年一祀天,又三年一祭地。'此又非臣之所知也。三年一郊,已为疏阔,若独祭地而不祭天,是因事地而愈疏於事天。自古未有六年一祀天者。如此,则典礼愈坏,欲复古而背古益远,神祇必不顾享,非所以为礼也。议者必又曰:'当郊之岁,以十月神州之祭易夏至方泽之祀,则可以免方暑举事之患。'此又非臣之所知也。夫所以议此者,为欲举从周礼也。今以十月易夏至,以神州代方泽,不知此周礼之经邪,变礼之权邪?若变礼从权而可,则合祭圜丘何独不可乎?十月亲祭地,十一月亲祭天,先地後天,古无是礼。而一岁再郊,军国劳费之患,尚未免也。议者必又曰:'当郊之岁,以夏至祀地祇於方泽,上不亲郊,而通权火,天子於禁中望祀。'此又非臣之所知也。《书》之望秩,《周礼》之四望,《春秋》之三望,皆谓山川在四郊者,故远望而祭也。今所在之处,俯则见地,而云望祭,是为京师不见地乎?此六议者,合祭可否之决也。夫汉之郊礼,尤与古戾,唐亦不能如古。本朝祖宗钦崇祭祀,儒臣礼官讲求损益,非不知圜丘、方泽皆亲祭之为是也,盖以时不可行,是故参酌古今,上合典礼,下合时宜,较其所得,已多於汉唐矣。天地、宗庙之祭,皆当岁遍。今不得岁遍,是故遍於三年当郊之岁,又不能於一岁之中再举大礼,是故遍於三日。此皆因时制宜,虽圣人复起,不能易也。今并祀不失亲祭,而北郊则必不能亲往,二者孰为重乎?若一年再郊,而遣官摄事,是长不亲事地也。三年间郊,当祀地之岁,而暑雨不可亲行,遣官摄事,则是天地皆不亲祭也。夫分祀天地,决非今世之所能行,愿陛下谨守太祖建隆、神宗熙宁之礼,无更改易郊祀庙享,以亿宁上下神祇。仍乞下臣此章,付有司集议,如有异论,即须画一解破臣所陈六议,使皆屈伏,上合《周礼》,下不为当今军国之患,不可但执《周礼》,更不论今可与不可施行,所贵严祀大典,以时决定。取进止。"贴黄称:"唐制,将有事於南郊,则先朝献太清宫,朝享太庙,亦如今礼先二日告原庙,先一日享太庙。然议者或亦以为非三代之礼。臣谨按:武王克商,丁未祀周庙,庚戌柴望,相去三日,则先庙後郊,亦三代之礼也。"
初,诏议北郊典礼,苏轼主合祭之说,从之者五人;刘安世主分祭之说,从之者四十人;又有三人,欲於十月以神州地祇之祭易夏至方丘之祀;又有一人,欲上不亲祠,而通权火,天子於禁中望拜。既而朝廷复送下三状,再令详定。安世复议,略云:"苏轼谓合祭圜丘,於礼为得,不可复改。臣等谨按《周礼》,天子亲祀上帝凡九,国朝三岁一郊,固已疏阔,岂可因循谬误,不加考正?古者,求神以类。天,阳物也;地,阴物也。岁、月、日、时、方位、牲器、乐舞,皆从其类。今议者於圣人成法则弃而不行,猥用王莽不经之说,至引夫妇同牢私亵之语,黩乱天地,又引《昊天有成命》之诗以为证。臣等切详此诗终篇未尝有合祭之文,序乃後儒之辞,亦谓成周之世,圜丘、方泽,各歌此诗,以为乐章耳。如《潜》之序曰:'季冬献鱼,春荐鲔也。'《丰年》之序曰:'丰年秋冬报也。'《噫嘻》之诗曰:'春夏祈榖於上帝也。'如此之类,不知为一祭邪,抑二祭邪?若郊祀赐予,乃五代姑息之弊法,圣朝宽仁,不欲遽罢,若分而为二,何所不可?议者乃欲因此造为险语,以动上听;又引祸福殃咎之说,劫持朝廷,必欲从己,甚无谓也。大抵臣等所守乃先王之正礼,而苏轼之议皆後世之便宜,权之与正,决不可合。伏望圣慈详审其当,上以体神考之志,下以正千载之惑,岂胜幸甚!"方送同议官签书,其徒驰告轼曰:"若刘承旨议上,决恐难答。"时苏辙为门下侍郎,遂白辙令请降旨罢议,安世议状竟不得上。
绍圣元年,诏:"罢合祭天地,自今因大礼之岁,以夏至之日,躬祭地祇於北郊。应缘祀事仪物及坛壝、道路、帷宫等,宜令有司参酌详具以闻。"盖用蔡京等议。然北郊亲祠,终帝世未克举云(详见《祀后土门》)。
左司员外郎曾旼言:"周人以气臭事神,近世易之以香。按何佟之议,以为南郊、明堂用沈香,本天之质阳所宜也;北郊用上和香,以地於人亲、宜加杂馥。今令文北极天皇而下皆用湿香,至於众星之位,香不复设,恐於义未尽。"礼部、太常寺议,众星随其方色用币,每陛各设香。从之。